林默的民俗周刊編輯部桌上,攤著一封讀者來信,信紙泛黃,字跡歪扭,末尾沒有署名,隻寫著“城西廢棄鐘樓,夜裡總有人繞著走,流浪漢聚在那兒,像被勾了魂”。
作為跑民俗線的記者,這類“都市異聞”他見得多了,但自從體內有了界力,再看這些線索,總覺得透著不尋常。他指尖敲了敲信紙,想起清塵道長說的“平衡的縫隙往往藏在廢棄地標裡”,又想起陳默提過“地府主和派在找能落地玄幻手段的現實載體”,心裡隱隱有了猜測。
“林默哥,你在看什麼?”紫清月背著裝符紙的小布包,蹦蹦跳跳地走進編輯部——自從上次玄音閣的事後,她總愛跟著林默“跑新聞”,美其名曰“實地練符術”。
“城西的廢棄鐘樓,可能有異動。”林默把信推給她,“讀者說流浪漢總往那兒聚,我想去看看,你要不要一起?”
紫清月眼睛一亮,立刻點頭:“要!我帶了新畫的‘醒神符’,要是有邪祟,正好試試威力。”
兩人下午出發,城西的鐘樓早已廢棄多年,磚牆上爬滿爬山虎,鐘樓頂的銅鐘鏽跡斑斑,鐘錘垂在半空,像隻僵死的鳥。離鐘樓還有幾十米,就看到牆角蹲著五六個流浪漢,他們蜷縮著,眼神空洞,嘴裡念念有詞,卻聽不清在說什麼。
“不對勁。”紫清月拽了拽林默的衣角,指尖的聚陽符微微發燙,“這些流浪漢身上有微弱的妖魂氣息,像是……被什麼東西吸引過來的容器。”
林默想起開篇撞見的妖兵抓流浪漢的場景,心裡一緊。他拿出記者證,假裝采訪,慢慢靠近一個頭發花白的流浪漢:“大爺,您在這兒待多久了?”
流浪漢抬起頭,眼神渙散,嘴裡重複著一句話:“鐘響了……跟著走……鐘響了……”
就在這時,街角突然傳來一陣熟悉的吆喝聲:“畫符驅邪咯!一塊錢一張!”
林默轉頭,看到一個穿破道袍的乞丐坐在小馬紮上,手裡拿著支禿筆在黃紙上畫符,正是之前在天橋下遇到的龍虎山瘋癲傳人——張瘋子。他明明該在城南天橋,怎麼會出現在這兒?
張瘋子看到林默,眼睛突然亮了,不再吆喝,抓起一張剛畫的符,趁著沒人注意,塞到林默手裡,壓低聲音,一改瘋癲語氣:“鐘樓裡有鎮魂鑼,主和派要敲鐘鎮妖魂,可敲鐘會引集體夢遊,這些流浪漢是‘引子’!這符貼鐘樓門縫,能擋半炷香的聲波!”
話音剛落,他又恢複瘋癲模樣,對著空氣比劃:“畫符咯!不買符,鐘響了就被勾走魂咯!”
林默攥緊手裡的符,符紙粗糙,卻透著股熟悉的龍虎山符氣。他和紫清月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凝重——鎮魂鑼、集體夢遊、流浪漢引子,這些線索串起來,正是清塵道長提醒過的“地府主和派的鎮妖手段”。
“我們得進鐘樓看看。”林默壓低聲音,“張瘋子不會平白無故來這兒,鎮魂鑼肯定快有動靜了。”
兩人繞到鐘樓後門,後門的鐵鎖早已鏽死,紫清月掏出一張破邪符,貼在鎖上,符紙燃起微光,鐵鎖“哢噠”一聲開了。推開門的瞬間,一股陰冷的風撲麵而來,夾雜著淡淡的銅鏽味和玄幻氣息——不是邪祟的腥氣,而是一種厚重的、帶著壓製感的氣息,像是沉在水底的古物。
鐘樓內部空蕩蕩的,隻有旋轉樓梯繞著牆壁向上,樓梯扶手鏽得掉渣,每走一步都發出“吱呀”的聲響。紫清月掏出便攜玄光鏡,鏡麵泛著淡淡的黃光——這是“良性玄幻氣息”的信號,說明鎮魂鑼本身不是邪物,隻是其力量會對現實造成衝擊。
爬到三樓時,林默突然停下腳步,指尖的界力有了反應。他順著氣息來源望去,隻見樓梯轉角的牆壁上,刻著一排奇怪的符號——和張瘋子塞給他的符上的紋路相似,又帶著點地府的陰紋特征。
“這是‘引魂紋’。”紫清月湊近看了看,眉頭皺起,“能把附近的妖魂容器(流浪漢)的氣息引到鐘樓,等鎮魂鑼敲響,就能一次性鎮壓。可這樣一來,普通人的意識也會被聲波牽連,真的會集體夢遊。”
兩人繼續往上爬,終於到了鐘樓頂層。頂層的空間很小,中央掛著一口巨大的銅鐘,鐘身刻著密密麻麻的符文,正是張瘋子說的“鎮魂鑼”——雖叫“鑼”,實則是鐘形,是地府主和派特製的“跨界鎮邪器”。鐘的旁邊,站著一個穿黑色長衫的人,背對著他們,手裡拿著一根木質鐘槌。
“誰?”那人猛地轉身,林默看清了他的臉——臉色蒼白,眼窩深陷,穿著的長衫上繡著細小的“地府”二字,正是地府主和派的人。
“你們是什麼人?怎麼進來的?”那人的語氣帶著警惕,手裡的鐘槌握得更緊了。
“我們是來阻止你敲鐘的。”林默舉起紫符劍,劍身上的界力微微波動,“鎮魂鑼敲響會引發集體夢遊,傷及無辜,這不是鎮妖,是亂序!”
那人嗤笑一聲:“凡夫俗子懂什麼!封妖錄泄漏,妖魂四散,不儘快鎮壓,等它們徹底附在人身上,後果更嚴重!集體夢遊隻是暫時的,是必要的犧牲!”
“必要的犧牲?”紫清月怒了,掏出醒神符,“那些流浪漢、普通市民,憑什麼成為你的‘犧牲’?我們有更好的辦法,不用傷及無辜!”
“更好的辦法?”那人眼神一冷,“主戰派在暗中勾結天庭反對勢力,隨時可能開戰,我們沒時間等!”他舉起鐘槌,就要往鎮魂鑼上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