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鐘後,林潯全副武裝地走了出來。
不僅換成了長袖長褲,還在褲腿和袖口處,用皮筋緊緊地綁著,臉上也戴上了之前從醫院帶過來的口罩,麵對鄭院長圍牆外看過來有些驚訝的目光,她笑了笑道:
“院長,我現在懷著孕,顧慮比較多,要儘量多做一些防護。”
她知道鄭院長過來找她,是希望她去看看到底是羊痘還是水痘,鄭院長經驗充足,但到底沒涉獵過和牲畜有關的疾病。
羊痘雖然和水痘隻有一字之差,但天差地彆,水痘隻在人與人之間傳播,而羊痘則是一種人獸傳染病,是羊感染上病毒後,被人不小心接觸到了,從而引發的。
之前大家都把這次事故當成水痘來治療,如果真的是羊痘,那說明治療方向和預防手法都錯了,鄭院長不敢耽誤,連忙過來找了林潯,在他認識的人裡,最了解動物傳染病的就是林潯了,隻要她過去看一眼,說不定就能知道是怎麼回事。
彆說林潯是公社的乾部,就算不是,作為一個大夫她也不能袖手旁觀。
但她知道自己過去其實是有風險的,也幸好霍儼州這會兒不在,霍南溪想攔但是攔不住:“嫂子,要不你還是彆去了吧,這太危險了!”
“要不你把關於這些病的情況都告訴我,我去看看怎麼回事,你現在懷著孩子真的不能冒險!”
林潯笑著道:“沒事的小溪,我都做好了防護,到時候我不會進醫院,就讓鄭院長把人帶到空曠通風的地方讓我看一眼就行。”
她和孩子的健康確實重要,但在醫院躺著的那些病人也同樣重要,如果不能確定真正的病因,不僅是已經感染的,所有人都會生活在恐慌中,她絕對不能坐視不管。
“可是……”霍南溪還是很擔心。
“沒事的,放心吧,我心裡有數的。”林潯拍了拍她的手,“待會兒要是你二哥回來了,你記得幫我打打掩護。”
霍南溪還好,霍儼州那性子,要是真發起脾氣來,林潯也有點慫了。
小燕和安安雖然沒有霍南溪懂得那麼多,但他們明顯能感受到氣氛的不對勁,而且明明媽媽之前說了不讓他們出門的,怎麼自己要出去了?
兩小隻無比擔心地看著林潯,安安開口說想陪媽媽一起去。
林潯摸了摸他們的小腦袋,“沒事,我很快就回來了,咱們不是說好了今天晚上吃飯團嗎?安安和小燕乖乖在家,幫姑姑一起準備食材好不好,等我回來了,咱們就一起做。”
“那姨你會在天黑之前回來嗎?”小燕憂心忡忡道。
“會的,放心吧。”林潯說完,不再耽誤時間,打開門轉身走了出去,“院長,咱們走吧。”
聽著霍南溪的話,鄭院長在外麵也挺不好受的,他知道像林潯這種情況,二話不說就願意過來幫忙的舉動,意義到底有多重大。
畢竟說句心裡話,都說醫生救死扶傷、舍己為人,可在鄭院長乾這一行這麼多年的經驗來看,真正能做到的人並不多,所以早在過來時,他其實也做好了吃閉門羹的準備。
可他沒想到,林潯甚至都不需要他多說什麼,簡簡單單一句話,就毅然決然地願意挺身而出。
這一刻,他終於明白為什麼林潯年紀輕輕就能被公社委以重任了,能力強都是次要的,真正閃閃發光的,是她身上當仁不讓的責任和擔當。
“小林,真的謝謝你了,就算這次看不出什麼,我也代表我們醫院所有人感謝你!”
林潯看向鄭院長烏黑的眼圈,開裂的嘴唇,心想她這算什麼,真正不顧危險救人的還得是醫院的大夫們。
“院長,待會兒麻煩您找個症狀比較明顯的人,到醫院外的空地上。”她願意幫忙,但也不能完全不顧自己的身體。
如果是水痘,在通風又空曠的地方避免身體接觸,同時戴口罩,可以極大的降低感染風險。
“行,你放心,待會兒你就在外麵等我,我去把人帶過來。”
鄭院長回到醫院,叫了另外一個醫生,兩人抬著擔架把一個年輕小夥子抬了出來,放在地上,問林潯能不能看清楚?
林潯點點頭,她站在下風口,先問了一下這個病人的一些症狀。
症狀沒什麼,發燒、頭疼、四肢無力等,就跟感冒差不多,在這一點上是無法區分羊痘和水痘的。
皮疹的分布也看不出來,一般來說,因為羊痘是和病羊接觸後才得的,基本位於上肢、臉部,而水痘則是全身都會長。
可這人渾身都有,但從這點判斷又更像是水痘。
“等等,把他的衣服脫了,我看看那些皮疹。”林潯突然往前湊了幾步,因為她發現雖然這人渾身都有紅色的皮疹,可是這些皮疹,全部都是一個狀態的。
“鄭院長,我記得水痘長出來的時間不一樣,有些地方的水痘剛長出來,有些的就已經結痂了,對嗎?”她記得醫書上是這樣介紹的。
鄭院長點頭:“沒錯,水痘不是一朝一夕全部冒出來的,而是有個過程,所以會出現有些水痘還是紅色的小疙瘩,有些的已經成了水泡,而有些的則已經開始結痂了。”
林潯點頭:“你看他的,所有皮疹都變成了水泡,裡麵已經開始罐膿了,除了有些被他自己抓破的,其餘的都是一模一樣的。”
“哎!還真是!”
這一下,鄭院長和另外一個大夫都愣住了,他們不怕感染,上手對著那個病人來了個全身檢查,發現正如林潯說的那樣。
林潯又問:“水泡硬不硬,痛不痛?”
病人連忙點頭:“痛!”
鄭院長上手摸了摸:“還挺硬的。”
“胳肢窩那裡疼不疼?”
病人點頭點的更加厲害了,因為林潯問的所有症狀都是他有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