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世文的愛人不能生育,兩人曾經救助過一個身世十分淒慘的青年,不僅教他醫術,還把他當成自己親生兒子來對待。
那人一開始也特彆會裝模作樣,騙取了趙世文夫妻的全部信任,在他無意中知道趙夫人家裡曾經是富商後,為了把趙家的錢財都弄到手,等到動亂一開始,他就去革委會舉報了趙世文夫妻。
趙夫人本就體弱多病,現在眼睜睜地看著家裡被毀,麵臨各種批鬥羞辱,甚至趙世文還要受她的牽連,心灰意冷之下就割腕自殺了。
“……當時要不是我們去得及時,老師的命可能也保不住了。”鄭院長深深地歎了口氣。
每次說到這些,他都無比痛心,趙世文一身積德行善,桃李滿天下,可到了這種關鍵時候,願意站出來的學生隻有寥寥幾人,甚至有些學生怕連累到自己,還跟那人一起詆毀趙世文。
不管是那人,還是這些學生的舉動,無疑都是對趙世文沉重的背叛。
加上現在時局尚未穩定,即便趙世文是因為立了功才去縣裡,也保不住會有黑心眼的人在後麵使壞,到時候又是一場波折。
林潯想了想,也覺得自己之前的想法不夠妥當,可是一直待在農場也不行。
她不是心理醫生,可她看得出來趙世文現在的情況很不對勁,甚至有些抑鬱症的傾向,必須要轉變環境和心態才行,不然還沒等到真正天亮的那一天,可能趙世文自己就堅持不下去了。
林潯突然眼前一亮:“趙老,要不這樣吧,您可以義診啊!”
“義診?”趙世文和鄭院長都是一愣。
“沒錯,就像赤腳大夫那樣。”林潯之前經常要去牧區給牲畜看病,就像農村一樣,牧區裡也有很多牧民因為家裡窮,舍不得花錢,生了病連醫院都不敢去,隻能自己苦苦熬著。
尤其是一些婦女同誌,草原水資源不豐富,衛生環境本來就不太好,婦女很容易得病,尤其是生產後的婦女,但現在人的思想比較落後,婦科方麵的疾病都不敢說出來,拖著拖著就越來越嚴重。
趙世文醫術高超,如果能去義診,對著這些牧民自然是大好事。
而且牧民心思單純,沒有那麼多鉤心鬥角,整天忙來忙去的,騎著馬在遼闊的草原上奔馳,心境都會開闊許多,說不定還能找到人生的目標呢。
最重要的是,義診賺不到什麼錢,也不是什麼吃香喝辣的好日子,沒多少人關注,被人使絆子的可能性也就大大減小了。
聽林潯這麼一說,鄭院長立馬激動地站了起來:“老師,小林說得有道理!”
彆人做義診,可能怕無法解決溫飽,但趙世文不一樣,雖然願意記住他恩情的學生隻有少數幾個,但這幾個恰恰都是已經功成名就的了,就比如鄭院長,不管是差錢還是缺物,都不用他開口,直接就幫忙解決了。
現在最重要的是讓趙世文找個事做,讓他能從往日的陰霾中走出來。
趙世文也有些心癢難耐了,他沒有做過赤腳醫生,這是一種新體驗,而且林潯形容的那幅“縱馬於天地間,風吹草低見牛羊”的畫麵,確實令他無比向往。
“好!那就照小林說的來!”
果不其然,在聽到趙世文想要的獎賞是去草原當個赤腳大夫進行義診,縣政府那邊立馬就答應了,寫了份申請交上去,上麵也很快就通過了。
蓋著公章的文書拿到手的那一刻,趙世文激動得熱淚盈眶,鄭院長也跟在後麵擦了擦眼淚,就帶著他回去收拾東西了。
“太好了,那我們以後還是能經常見到趙爺爺!”小燕的眼睛是趙世文治好的,對他感情格外深厚些,以前趙世文身份敏感,就算是好不容易來一趟醫院,也不能見麵。
但現在好了,雖說去草原義診,但鄭院長還是給他在軍醫院不遠處找了個房子,晚上回來休息,就能經常見到了。
“沒錯。”林潯笑著點點頭,又跟霍儼州道:“我想著,咱們去給趙老爺弄一輛騾車吧?”
趙世文年紀大了,先弄輛騾車,等熟悉之後再騎馬,而且趙世文幫了他們這麼多,現在要開始新生活了,於情於理也要送點禮物。
霍儼州也是這麼想的,“應該的,我現在就去定做。”
因為是在同一個牧民那裡定做的,趙世文的騾車和林潯的差不多,做好後,林潯和霍儼州把車送給趙世文,還教他該怎麼駕車。
趙世文雖然不會騎馬,但他在農場乾活這麼久,對這些都不陌生,很快就學會了。
他知道這是林潯兩口子的心意,也不拒絕,隻是摸了摸一旁小燕的腦袋,笑著道:“等爺爺義診賺到錢了,就買肉給你們吃!”
義診隻有醫藥費,大夫自己是賺不到錢的,不過很多牧民感恩大夫的付出,會送肉送奶,林潯就笑著道:“行,那您到時候拿過來,我給您做最愛的炭烤牛肉。”
“哈哈哈哈!一言為定!”
說完,趙世文就背著自己的醫藥箱,駕著輕巧的騾車,朝著生機勃勃的草原奔去。
……
林潯現在基本每個星期都要跟呂毓芝打個電話,怕她擔心自己和兩個孩子,這次打過去時,她原本是想跟呂毓芝分享趙世文的好消息,卻得知呂毓芝要來西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