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朕為何要將南陽嫁給他?你以為朕真的是在賞他?”
“朕問你!秦牧此人,勇冠三軍,一戰斬殺突厥可汗,其勢已成!你告訴朕,待朕百年之後,你們兄弟二人,誰!能壓得住他?!”
“是你能,還是你弟弟能?!”
楊廣的聲音一句比一句重,一句比一句響,如同重錘般狠狠砸在楊暕和楊杲的心頭!
二人被問得啞口無言,冷汗涔涔而下,連頭都不敢抬。
“一群廢物!”
楊廣失望地閉上了眼睛,聲音中充滿了無儘的疲憊與恨鐵不成鋼!
“楊玉兒?她再得皇叔喜愛,終究隻是義女!這層關係,薄如蟬翼!唯有朕的親生女兒,大隋的嫡出公主,成為他的正妻!這道枷鎖,才能將他與我楊家的戰車,死死地捆在一起!”
“你們……你們連這點帝王心術都看不透!還妄想繼承這萬裡江山?”
“滾!”
楊廣猛地一揮袖袍,厲聲喝道:“都給朕滾回去!在自己府裡麵壁三日!想不明白,就一輩子都彆出來了!”
“……是,父皇。”
楊暕和楊杲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退出了甘露殿,狼狽不堪。
殿內,終於恢複了死寂。
蕭皇後默默地走上前,為楊廣重新倒上一杯熱茶,輕聲歎道:“陛下,又何必與孩子們動這麼大的氣。”
楊廣接過茶杯,一飲而儘,胸中的怒火卻絲毫未減。
他頹然地坐回椅子上,許久,才發出一聲滿是苦澀的失笑。
“嗬嗬……還是瞞不過皇後你啊。”
他轉過頭,看著窗外深沉的夜色,眼神悠遠而悲涼,仿佛已經看到了未來的某個場景。
“皇後,你難道還沒看出來嗎?這天下……快要不是我們楊家的了。”
蕭皇後嬌軀一顫,眼中閃過一絲驚駭。
隻聽楊廣用一種近乎夢囈般的聲音,繼續說道:
“各地反王,哪個不是兵強馬壯?皇叔年事已高,來護兒他們也老了……這天下,終將是年輕人的。”
“朕的這幾個兒子……你今天也看到了,守成尚且不足,何況是開創?”
他的聲音裡,充滿了作為一個父親和一個帝王的雙重悲哀。
“朕就不信,那秦牧沒有半點野心!以他的勇武與謀略,若這大隋真的亡了,他奪得這天下的機會,比誰都大!”
說到這裡,楊廣的眼中,陡然迸發出一抹精光,一抹屬於賭徒的瘋狂!
“朕現在,就是在賭!”
“賭他秦牧,還念著一份香火情!念著皇叔的恩,念著朕的賞識!”
“隻要南陽嫁給了他,便是他的正妻!他們生下的第一個兒子,便是嫡長子!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事實!”
楊廣的聲音壓得極低,卻字字誅心!
“到時候,就算這天下不姓楊了,這新皇的龍椅上坐著的人,他的身上,也流著我楊家一半的血脈!”
“這……便是朕,為我楊家,留下的最後一條後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