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卯時。
天色剛剛泛起一抹魚肚白,淒厲的號角聲便撕裂了黎明前的寧靜。
“咚!咚!咚!”
沉悶如雷的戰鼓,自隋軍大營中響起,一聲聲,一下下,仿佛死神的腳步,重重地踩在卑沙城每一個人的心口上。
“攻城!”
秦牧冰冷的命令,通過傳令兵,傳遍了整個大軍。
“吼!!!”
山呼海嘯般的呐喊聲衝天而起,數萬隋軍精銳如開閘的猛虎,朝著那座孤城發起了最猛烈的衝擊!
李存孝一馬當先,手中禹王槊遙指城頭,聲若奔雷。
“飛虎軍!隨我破城!!”
城牆之上,高句麗的士卒們早已被連日的圍困折磨得形銷骨立,此刻聽到那地動山搖般的喊殺聲,一個個麵無人色,雙腿不住地打顫。
“隋……隋軍攻城了!”
一個年輕的士兵驚恐地尖叫起來,聲音裡充滿了絕望。
“放箭!放箭!”
將軍嘶吼著,用刀背狠狠抽打著身邊嚇傻的士兵。
“滾木!擂石!都給老子往下砸!!”
求生的本能壓過了恐懼,稀稀拉拉的箭雨射向城下,沉重的滾木擂石被推下城牆,卻如泥牛入海,根本無法阻擋隋軍那洶湧的攻勢。
……
城主府內,乙支文德正在部署著明日突圍的最後細節,大地劇烈的震顫和城外震天的殺聲讓他猛地站起,臉上血色儘褪!
“怎麼回事?!”
他一把抓住衝進來報信的親衛,雙目圓瞪。
“隋軍……隋軍怎麼會今天就攻城?!”
親衛被他猙獰的表情嚇得結結巴巴。
“大……大帥……是真的……四麵八方……全在攻城!”
乙支文德如遭雷擊,踉蹌著後退兩步,腦中一片轟鳴。
“奸細!”
他猛地抬頭,眼中布滿血絲,歇斯底裡地咆哮起來。
“城內有奸細!!”
他才剛剛定下三日後突圍的死命令,秦牧那邊兩日後就發動了總攻!
這不是巧合!絕不是!
“是誰?!是誰出賣了我們!!”
然而,現在追究這些已經毫無意義。
城牆被攻破的轟鳴聲,已經清晰可聞。
乙支文德臉上閃過一絲慘然的絕望,他知道,這座城,守不住了。
“傳我將令!”
他深吸一口氣,用儘全身力氣嘶吼道。
“死守!全軍死守!”
“就算死,也要給本帥死在城牆上!”
然而,軍心已散,兵敗如山倒。
僅僅半個時辰,在李存孝這頭人形凶獸的帶領下,卑沙城的南門便被攻城車撞得粉碎!
隋軍士卒如潮水般湧入城中,見人就殺!
“大帥!頂不住了!”
“南門破了!李存孝殺進來了!”
“快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幾名親信將領渾身是血地衝到乙支文德身邊,架起他就往東門跑。
“向東門突圍!快!!”
乙支文德被數千殘兵簇擁著,狼狽不堪地朝著他唯一的生路——東門,亡命奔逃。
城東,十裡外。
一片寂靜的平原上,五千騎兵悄無聲息地肅立著,人銜枚,馬裹蹄,仿佛與黑夜融為一體的幽靈。
為首一人,身騎一匹通體雪白、無一根雜毛的雄壯神駒,正是夜照玉獅子。
他手持一杆丈八長戟,戟刃在微光下閃爍著嗜血的寒芒,正是天龍破城戟。
此人,正是秦牧!
他早已料到,困獸猶鬥,乙支文德唯一的生路,便是向東突圍,尋求與東突厥殘部的彙合。
所以,他特意在東門留下了圍三缺一的假象,親率五千鎮北鐵騎,在此地布下了天羅地網。
遠處,馬蹄聲由遠及近,一支數千人的殘兵敗將,正倉皇而來。
秦牧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來了。”
他緩緩舉起手中的天龍破城戟。
當乙支文德看到前方平原上那如同鬼魅般出現的騎兵陣列,看到為首那人神魔般的身影時,他臉上最後一絲血色也消失了。
整個人如墜冰窟,從頭涼到了腳。
乙支文德勒住戰馬,身後的殘兵也驚恐地停了下來。
他翻身下馬,朝著秦牧的方向,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秦侯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