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舟上的喧囂與酒氣,被夜風吹散。
宴席終了,楊廣醉醺醺地被內侍扶回龍床,而秦牧則帶著麾下眾將,在一眾隋軍士兵敬畏的目光中,大步流星地返回了自己的帥帳。
帥帳之內,親兵點亮了牛油大燭,將整個帳篷照得亮如白晝。
“都坐吧,忙活了一天,也都累了。”
秦牧走到主位前,隨手解下了身上的披風,對著李存孝、冉閔等人說道。
然而,就在眾人準備落座之時。
“噗通!”
一聲悶響。
剛剛在戰場上大放異彩的“冷麵寒槍”羅成,竟是猛地單膝跪地,對著秦牧重重一抱拳!
“末將……有罪!請王爺責罰!”
他頭顱深埋,聲音中帶著一絲無法掩飾的顫抖與愧疚。
帳內剛剛緩和下來的氣氛,瞬間為之一凝。
李存孝、薑鬆等人都是一愣。
秦牧也是微微挑眉,轉過身來,看著跪在地上的羅成,語氣平靜。
“這是做什麼?快起來。”
羅成卻是不肯起身,依舊跪在地上,咬著牙道。
“王爺,末將在戰場之上,擅作主張……”
“放走了秦瓊!”
此言一出,帳內頓時一片死寂!
冉閔那雙銅鈴般的巨目猛地一瞪,一股狂暴的煞氣瞬間衝天而起!
“什麼?!”
他一聲暴喝,三步並作兩步衝到羅成麵前,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揪住了羅成的衣領,將他整個人都提了起來!
“羅成!你小子到底是我鎮北軍的人,還是那些反賊的人?!”
“冉閔!住手!”
李存孝見狀,趕緊上前拉住了他。
“羅將軍與那秦瓊乃是表兄弟,一時難以下手,也屬人之常情!”
“人之常情?”
冉閔怒極反笑。
“戰場之上,刀劍無眼!隻有敵我,哪來的人之常情!”
“好了,都彆吵了。”
就在這時,秦牧淡然的聲音響了起來。
他揮了揮手,示意冉閔放手,隨後親自走上前,將神情複雜的羅成扶了起來。
“一個秦瓊罷了,跑了就跑了。”
秦牧的眼神深邃而平靜,仿佛能看透人心。
“他一人,影響不了大局。”
“起來吧,本王麾下,不興跪拜之禮。”
“記住,你是本王的人,不是陛下的,更不是那些反賊的。隻要你忠於本王,天大的事,本王替你扛著。”
羅成聞言,身軀猛地一震,抬起頭,眼中滿是難以置信的感動。
他看著秦牧那張年輕卻又充滿威嚴的麵龐,嘴唇翕動了幾下,最終還是將萬千話語化作了兩個字。
“……謝王爺。”
就在帳內氣氛重新緩和下來之時。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一般,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了帥帳的角落。
“王爺。”
來人單膝跪地,聲音沙啞,正是錦衣衛指揮使,青龍。
秦牧轉過身,神色恢複了古井無波。
“何事?”
青龍低著頭,開始一五一十地彙報。
“回王爺,有兩則消息。”
“其一,自從王爺大軍南下關中,北方的那些關隴貴族便已蠢蠢欲動。”
“尤其是並州的李淵,越發大膽,暗中大肆招兵買馬,已有不臣之心!”
“並且,我們安插在瓦崗的探子回報,此次反王聯軍的糧草軍械,背後便有李閥暗中資助的影子!”
帳內眾人聞言,皆是麵色一沉。
秦牧的嘴角卻勾起一抹冷笑,似乎對此並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