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舟上的笙歌與喧囂,似乎還回蕩在耳邊。
但當秦牧踏入自家軍營的那一刻,那股子靡靡之音便被肅殺的鐵血氣息滌蕩得一乾二淨。
中軍大帳內,燈火通明。
李存孝、冉閔、羅成、尉遲恭、薑鬆等一眾心腹悍將,早已等候多時。
見秦牧掀簾而入,眾人“唰”的一聲齊齊起身,目光灼灼地彙聚在他身上。
“主公!”
“怎麼樣了?”
李存孝性子最急,第一個開口問道。
秦牧解下身上的披風,隨手扔在一旁的兵器架上,走到主位前,卻並未落座。
他緩緩搖了搖頭,臉上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疲憊與失望。
“爛泥扶不上牆。”
四個字,讓帳內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秦牧的目光掃過眾將,聲音裡透著一股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我本以為,四明山九十萬反王聯軍,能給他敲響警鐘。”
“卻沒想到,他依舊是那個他。”
“一場大勝,在他眼裡,不過是為他南下揚州掃清了些許障礙。”
“他關心的,隻有揚州的瓊花,隻有運河上的龍舟,至於天下百姓的死活,那些反王為何而反,他根本不在乎!”
秦牧一拳砸在身前的沙盤之上,震得那代表著大隋江山的山川模型一陣顫動。
“我算是看透了!”
“這大隋,沒救了!”
“我說什麼來著?”
冉閔猛地一拍大腿,甕聲甕氣地吼道。
“主公,你就不應該保他!”
“讓他死在四明山,咱們直接扯旗造反,這天下說不定都定了!”
“沒錯!”
李存孝上前一步,眼中戰意沸騰。
“主公!反了吧!”
“我等願為主公效死!”
薑鬆與羅成也對視一眼,齊齊出列。
羅成冷靜分析道:“主公,楊廣早已失儘天下人心,我等占據幽遼,兵強馬壯,糧草充足,何必再為他楊家賣命?”
尉遲恭更是把門板似的雙鞭往地上一頓,發出“哐當”一聲巨響。
“主公一聲令下,俺老黑現在就去把那昏君的龍舟給掀了!”
看著群情激奮的眾將,秦牧抬手,往下壓了壓。
“此事,不急於一時。”
他的聲音恢複了冷靜。
“這裡是江都,是楊廣的地盤,我軍將士連番大戰,也已是人困馬乏。”
“等回到幽遼兩州,再詳談此事。”
眾將聞言,雖有不甘,卻也知道主公說的是至理名言,便不再多言。
秦牧的目光轉向帳外,沉聲道。
“來人。”
“把伍雲召、伍天錫、李子通三人,押過來。”
“諾!”
親兵領命而去。
不稍片刻,三道身影被五花大綁地押進了帳內。
正是伍雲召,其族弟伍天錫,以及李子通。
三人雖為階下囚,臉上卻沒有絲毫的畏懼,尤其是為首的伍雲召,一雙虎目死死地盯著主位上的秦牧。
“秦牧!”
“你到底想怎麼樣?”
伍雲召的聲音沙啞而又充滿了憤怒。
“要殺便殺,要剮便剮!”
“既不殺我們,也不把我們交給楊廣,你到底打的什麼算盤?難不成還想放了我們?”
他話音剛落,一旁的尉遲恭便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放了你們?”
“想屁吃呢!”
秦牧沒有理會尉遲恭的插科打諢,他緩步走到三人麵前,目光平靜地審視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