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舉那狂傲不羈的話音,還在大殿之內回蕩。
坐在他身旁的宋義王孟海公,當即撫掌大笑,滿臉奉承地接過了話茬。
“薛王兄說得是啊!”
“區區一個秦牧,何足道哉?”
“說起來,天下英雄,誰人不知西秦霸王薛舉驍勇善戰。
“當年在大隋軍中擔任校尉之時,便已是威名赫赫!”
孟海公一邊說著,一邊對著薛舉豎起了大拇指,語氣中充滿了誇張的讚歎。
“更何況,薛王兄您還有一位麒麟子,薛仁杲將軍!”
“聽說仁杲將軍雙臂有數千斤神力,萬夫不當之勇,比王兄您還有過之而無不及,不知讓多少賊寇聞風喪膽!”
“有此麒麟子,真是讓小王好生羨慕啊!”
這番吹捧,讓薛舉那張凶狠的臉上,不由得浮現出一抹得意的驕傲。
他魁梧如熊的身軀微微後仰,擺了擺手,嘴上卻謙虛道。
“孟王兄謬讚了。”
“我那不成器的犬子,整日裡惹是生非,著實不讓本王省心啊!”
話雖如此,但他嘴角那幾乎咧到耳根的笑意,早已出賣了他內心的真實想法。
一旁的夏明王竇建德端著酒杯,默不作聲,眼神深處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
匹夫之勇!
在竇建德看來,這薛舉雖猛,終究不過是一介武夫,毫無謀略可言,成不了什麼氣候。
至於他那個兒子薛仁杲?
嗬,一個腦子裡除了肌肉,就隻剩下殺戮欲望的白癡罷了!
就在這幾大反王心思各異,互相吹捧之際,一名斥候突然神色慌張地從殿外衝了進來。
“報——!”
斥候“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聲音急促。
“啟稟大王!城外……城外那鎮北軍嶽飛,已率軍逼近,正在我洛陽城外五裡處安營紮寨!”
此言一出,殿內的喧囂瞬間為之一靜!
王世充“騰”地一下從龍椅上站了起來,臉色變得凝重。
他對著殿中那些還在翩翩起舞的舞女揮了揮手。
“都退下吧!”
舞女們聞言,如蒙大赦,連忙躬身行禮,準備悄然退去。
然而,薛舉的目光,卻像是被磁石吸住了一般,死死地盯著其中一個身段最為妖嬈的舞女,眼中毫不掩飾地流露出貪婪與淫邪之色。
王世充何等人物,察言觀色早已是本能。
他順著薛舉的目光看去,心中頓時了然,隨即哈哈一笑。
“薛王兄!”
王世充大手一揮,顯得極為豪邁。
“這些舞女,王兄若是喜歡,儘管挑一些去!本王送你了!”
薛舉聞言,雙眼猛地一亮,臉上的橫肉都笑得擠在了一起。
“哈哈哈!好!”
他立馬站起身來,對著王世充重重一抱拳。
“既然王兄如此慷慨,那在下就卻之不恭了!”
“有王兄這句話,這一次抗擊秦牧,我西秦軍,願當主力!”
那些還未完全退下殿去的舞女們,聽到王世充竟像貨物一樣將她們送給那個滿臉橫肉、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的大漢時,一個個臉色煞白,眼中瞬間充滿了絕望與恐懼。
但,那又能怎麼辦?
在這亂世之中,她們的命運,從來由不得自己做主。
王世充不再理會那些舞女,轉頭對著四大反王一拱手,朗聲道。
“走!各位王兄,隨小王去城牆之上一觀,看看那所謂的大隋第一強軍,究竟是何等模樣!”
“好!”
眾人紛紛起身,浩浩蕩蕩地朝著城牆走去。
每一位反王身後,都跟著數名氣息彪悍、眼神銳利的心腹大將。
唯有孟海公身後,隻跟著他的大夫人,顯得有些形單影隻。
一想到自己那對寶貝黑白夫人,竟被那個黑炭頭尉遲恭給擄走了,孟海公的牙就咬得咯咯作響。
尉遲恭!
你最好彆讓本王碰見!
否則,定將你活剮了喂狗!
……
眾人登上巍峨的洛陽城牆,舉目遠眺。
隻見五裡之外,旌旗如林,刀槍如雪,“秦”字大旗與“嶽”字帥旗迎風招展,一股鐵血肅殺之氣撲麵而來,壓得人幾乎喘不過氣。
就在此時,鎮北軍陣中,一騎如風,驟然衝出!
來將身穿獸麵吞頭連環鎧,手持一杆閃爍著金屬寒芒的禹王槊,坐下一匹神駿的火龍駒,威風凜凜,殺氣騰騰!
正是李存孝!
他單人獨騎,直抵城下百步開外,將沉重的禹王槊指向城頭,聲如雷震。
“城上的反賊聽著!”
“我家主公有令,爾等若想留個全屍,便速速開城投降!”
“如若不然,待大軍破城之日,定叫你這洛陽城內,雞犬不留!”
囂張!
霸道!
城牆之上,薛舉看著下方那道身影,不屑地“呸”了一聲。
“哪來的無名小卒?竟敢在老子麵前犬吠!”
“簡直是不把我西秦霸王放在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