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失去母親,妻子失去丈夫,悲傷絕望在空氣中不斷蔓延。
重傷的村民疼得哭嚎不止。
沒受傷的村民也跪在自己倒塌的房子前哭得仿佛失去了親娘。
呆愣和悲傷之後,便是絕望的懊悔。
最絕望的便是他們本可以,本可以全身而退。
早有人提醒過的啊,村長早就挨家挨戶敲鑼過的啊,為什麼他們當初不聽,甚至還嘲笑周家如此行事荒誕可笑,結果現在丟了命。
這代價太過慘重了啊。
一時間,哀嚎遍野。
村民們在雨幕中奔忙,抬人救人。
村長在旁邊指揮,“趕緊的,再搭一個棚子出來!那裡有幾張凳子,都拿過來!”
“給傷者躺著!留點位置出來!快些!”
棚子已經搭了七八個了。
裡麵都躺滿了。
好幾個重傷不治,隻剩一口氣,眾人無力的瞥開眼睛,不忍眼睜睜看他失去聲息。
村長也是不忍的移開視線。
“明兒一早,我叫人去鎮上買藥,重傷的治不了,可輕傷不能拖成重傷。”
“大家夥兒,誰家有藥,分一點出來應應急!算族裡欠你的!”
可惜,沒人應聲。
沒人會在家裡備這種傷藥,就算有,也埋在屋裡了。
周景年就在這時趕來的。
將水囊裡的水倒一小口在碗裡。
掃過一片傷者,將目光定格在阿鐵身上,隨後喂他喝。
空間水是他媳婦主動給的。
原話是“你想救誰就救誰”。
周景年心中感激感動,知道她是為了周家,愛屋及烏,過於善良了,他又擔心她被人利用欺騙無法保全自身,心中更堅定要好好看護她。
卻不知薑窈有了一遭前世的經曆,更加深切知道宗族和團體的重要性,尤其是在這種天災肆虐的情況下,族群抱團,才是最好的生存方式。
前世,周景年聯合村裡的青壯年,組成一支護村隊,日夜巡邏訓練,一路護著逃荒,這才無人敢欺。
就連盜匪也得繞道而行。
所以,她不反對救他們。
可要說多想救,也不可能。
她本就是冷漠的人,與村裡大多數人不熟,沒交情。
提前預警,已經儘了情分了。
就這樣還死,那是老天爺要收他們,她不是仙女,不會做一次又一次跟閻王爺搶命的活兒。
更彆說是為了陌生人。
而周景年更不是什麼良善人。
好話不說二遍,不聽話那就死。
阿鐵是個孤兒,家裡隻剩他和阿奶,這次預警,他倒是早早避出,可阿奶太倔了,他不得已為了救她返回,結果人沒救到,自己還傷了腿。
他徹徹底底成了孤家寡人。
“景年哥,你怎麼來了,家裡沒事吧,嫂子還好嗎?”
他明顯哭過,臉上還有淚痕,麵色灰敗,氣息不穩。
見到周景年,又生了哭腔。
周景年搖頭,“我家裡都好,倒是你,你儘力了,好好養傷,之後還得安葬你阿奶。”
阿鐵終於繃不住哭了。
一旁的婦人看著,語氣中帶著羨慕和懊悔,“還是你家準備充分,這地龍一翻身,乾淨水都成了泥水,根本喝不了。”
婦人眼饞。
水也還有。
他卻不是爛好心,這水隻會給阿鐵一口。
周景年把碗一倒,“我也沒水了,最後一口省給阿鐵的,嬸子再等等吧,等泥水沉下來,舀滿罐子燒開,就能喝到乾淨的。”
婦人:“……你與阿鐵倒是情深義重。”
阿鐵臉色蒼白的笑了笑,“我二哥待我好。”
自小一起長大,阿鐵自小便喜歡跟在周景年屁股後麵轉,比周家老三粘的還緊,情分自然不同旁人。
“景年!過來!”
村長在喊。
周景年拍了拍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