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詞儀端著藥碗自遠處小徑出現,除卻麵上的疑惑,眾人還隱約能看到他一邊臉上有一道類似巴掌印的痕跡。
宣詞儀端著藥飛快走過來放下,抬眼看著顧守野,滿臉的詢問。
顧守野頓了頓,瞥了眼他臉上可疑的巴掌印,輕咳兩聲隨意敷衍了句。
”沒什麼,隻是說等盛寧好些了,回國學監了去喝酒。”
“你這臉怎麼回事?”顧守野嘀咕著過去看,被宣詞儀躲開了。
他躲到傅重巒軟榻後邊,抬手捂著臉胡亂解釋了句。
“有個蟲子剛飛我臉上了!下手重了點而已……”
“現在冬日哪來的蟲子?”顧守野一臉不信。
宣詞儀一臉無語的瞪他。
直到南宮上來拍了拍顧守野的肩,後者才切了聲,沒再多問。
傅重巒好似隱約猜到了什麼,他看著宣詞儀的目光含著幾分似笑非笑,後者被看的有些心慌,正要解釋,卻聽到傅重巒同他說。
“好了,把藥給我吧,多謝阿離。”
宣詞儀被傅重巒的眼神看的有些焦躁,悶聲嘟噥了兩句才將藥遞給他。
苦澀到難以入口的藥無論傅重巒喝多少次都不由感歎,幸虧烏靈隻是個大夫,若是個廚子,隻怕人生悲慘。
傅重巒皺著眉一口喝完,轉頭想找白義給他拿些糖潤喉,卻掃到了不遠處院外一閃而過的一道虛影。
傅重巒眼中的神色驟然變換,半垂的眼睫下是幽深晦暗的懷疑。
直到耳邊傳來宣詞儀的輕喚,他才抽回目光。
宣詞儀又不生氣的湊過來疑惑的問。
“阿寧,你看什麼呢?”
傅重抬眸看他,沒有多言隻是搖了搖頭解釋。
“隻是走神了。”
宣詞儀沒再問,幾人互相說了會話,還是顧守野發現傅重巒麵上染了幾分困意,才提出要回去了。
臨走時,傅重巒站起身朝顧守野和南宮說道。
“一路小心。”此話一句雙關,宣詞儀聽不出來。
顧守野會心一笑,點了點頭,挎著南宮和宣詞儀轉身離開。
傅重巒凝望著他們三人的背影,不知為何,心中此時多了一絲微妙的觸感,好像此去一彆,將是永遠……
白義走到他身側,掃了眼他們遠去的身影,抬頭看了眼天色,朝傅重巒說道。
“公子,起雲了,還是回屋中休息吧……”
傅重巒側眸回看他一眼後,思索片刻,點了點頭。
白義過來扶著他往回走,傅重巒卻腳步又停,回頭朝遠處看去。
一身涼風夾雜著幾分乾燥氣息拂動他垂在身後的烏黑發絲,淺色的瞳孔在日光下清澈透亮。
直到看見遠處樹影暗處消失的那抹衣擺,傅重巒才不動聲色的收回視線,彎身輕咳著,同白義往屋中走去,垂下的眼底露出一似警惕的揣測。
剛剛那個……是母親院中的人……?
傅重巒回想起他剛來時盛夫人的那絲異樣,心中微沉,眼中晦暗不明,到底是怎麼回事?
……
祠堂之內,盛夫人手中的佛珠不知何時散落了一地,她麵帶驚恐的看著眼前在燭台上燃燒的符篆,眼中倒映著那縷生起的詭異黑煙。
盛夫人幾乎站不穩,隻能靠著身邊的老媼,一臉難以置信的回頭看向身後一言不發的何算子,聲音帶著顫意。
“道長你是說……他,他真的不是我的寧兒??!”
何算子十分滿意盛夫人的反應,壓下眼中的勢在必得,沉下臉一副嚴肅無比的模樣。
“是啊盛夫人,您也看到了,符篆燒儘成黑煙,正是怨鬼纏身的惡兆。”
他輕歎兩聲,看著盛夫人搖搖欲墜,繼續說到
“自我踏進貴府,以通天之眼看了四周,早已黑氣衝天啊,盛夫人您若再猶豫,隻怕屆時禍及的就不隻令公子,還有盛大人啊!”
盛夫人聽何算子說完,早已心痛到極致,脆弱的捂住心口,惶恐驚慌的問。
“怎會如此,為何偏偏是我的寧兒!?”
“道長,到底要如何才能救回寧兒”盛夫人隻要想到盛寧,心中對何算子說的話便更加堅信。
隻是心中悔恨自己沒能早點發現。
何算子故作高深的沉默了會,才掐指算了算,朝盛夫人說。
“兩日之後,是今年最後一個圓月夜,乃極陰之時,趁眼下那附身惡鬼身體未痊愈,正合時機。”
說到這,何算子眼中閃過一抹暗含算計殺意的冷光。
他盯著盛夫人暗中觀察,壓低聲音同她說。
“盛夫人,隻要到時你將他帶來這祠堂,我布下鎮魂陣,你和盛大人隻需等候即可,屆時惡鬼消失,盛公子自然能回來。”
盛夫人此時完全浸在傷心難過之中,已然無法自斷他人話中真假。
何算子的話讓她心中不忍,但想到盛寧,她還是咬著牙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