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大樓內外,明哨暗哨林立,紅外感應、運動探測器、聲波監控設備覆蓋了每一個角落,甚至連通風管道都設置了壓力感應裝置。黑隼坐鎮樓下指揮車,相信連一隻蒼蠅都飛不進去。
然而,他們防備的是強攻和電子入侵,卻忽略了一些更原始的東西。
大樓地下三層的備用發電機房,一個極其隱蔽的、早已廢棄的檢修通道口,覆蓋著的厚重灰塵有了一絲幾乎無法察覺的移動。一隻手,戴著特製的吸盤手套,悄無聲息地推開了通道口的金屬蓋板。
鬼手,如同他的名字,像一道沒有實體的影子滑了出來。他穿著一身深灰色的緊身衣,沒有任何標識,臉上覆蓋著模擬周圍環境的光學迷彩麵罩,隻露出一雙冷靜得近乎漠然的眼睛。
他沒有走樓梯,也沒有使用任何電子設備。他就像一隻壁虎,利用手套和鞋底的特殊吸附材料,以及對身體肌肉匪夷所思的控製力,沿著冰冷粗糙的混凝土牆壁,向上攀爬。他避開所有已知的監控探頭,行動路線刁鑽古怪,時而橫移,時而倒掛,速度卻快得驚人。
他經過一個通風口時,甚至能聽到裡麵氣流微弱的嘶嘶聲和隱約的電子設備運行聲。他沒有停留,繼續向上。目標:慕辰公寓所在的二十八層。
在他的感知中,整棟大樓仿佛一個布滿發光絲線的巨大蛛網,而他,就是那隻在絲線縫隙間舞蹈的幽靈。
鬼手:“防守嚴密,但並非無懈可擊。人類的防禦,總是過於依賴科技,卻忘了最基礎的物理結構。任務目標:物理存儲器。清除障礙,獲取目標,撤離。交易而已。”
“龍爺,‘鬼手’已經確認接單,但他要求……預付一半定金,一億五千萬,立刻到指定賬戶,否則任務取消。”夜梟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震驚和苦澀,“我們……我們哪裡還有這麼多錢?”
上官雲龍閉著眼睛,靠在冰冷的石壁上。他知道“鬼手”的規矩,也知道這筆錢意味著什麼。這幾乎是他們目前能動用的所有資金,包括大哥上官雲烈秘密存放在海外多個賬戶的最後遺產,以及他們這些年通過各種渠道辛苦積累的全部家底。
一旦支付,無論任務成功與否,他們都將陷入徹底的財政破產,後續的行動、人員安置、甚至基本生存都將成為問題。
“給他。”上官雲龍的聲音沙啞而平靜,仿佛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
“龍爺!”山魈等人驚呼。
“錢沒了,可以再賺。人沒了,就什麼都沒了。”上官雲龍睜開眼,目光掃過眾人,“而且,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如果‘熔爐’數據被龍組控製或銷毀,我們之前所有的努力,大哥和兄弟們的血,就都白流了!”
他看向夜梟:“聯係我們在瑞士的那個匿名賬戶管理人,授權轉賬。告訴‘鬼手’,錢已支付,我要看到東西。”
命令下達,安全屋內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明白,這是破釜沉舟,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一個素未謀麵、隻認錢的冷血殺手身上。
上官雲龍走到洞穴深處,從一個隱藏的暗格裡取出一個樣式古樸的金屬盒子,上麵雕刻著上官家的雲紋。這是大哥留給他最後的念想,裡麵是一些家族的信物和母親留下的幾件首飾,或許……還能值點錢。他輕輕撫摸著盒子,眼中閃過一絲痛楚。
上官雲龍:“大哥,對不起……連你留給我的最後一點東西,可能也保不住了。但為了上官家,為了Z國,我必須賭這一把!”
百獸穀入口,瘴氣彌漫,古木參天,藤蔓纏繞,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腐殖質和未知野獸的氣味。孤獨劍將一張簡陋的手繪地圖交給上官雲飛,上麵隻標注了幾個大致的方向和危險區域。
“你的最終試煉,穿越百獸穀,抵達另一端的‘望天崖’。”孤獨劍的聲音沒有任何波瀾,“穀內有毒蟲猛獸,地形複雜,氣候多變。我不會跟隨,也不會插手。是生是死,全靠你自己。時限,七天。”
上官雲飛接過地圖,深吸了一口穀口那令人不適的空氣,眼神堅定。他沒有絲毫猶豫,將地圖收入懷中,檢查了一下腰間的短劍和隨身攜帶的少量解毒藥、鹽巴和火折子,對著孤獨劍深深一躬,然後轉身,義無反顧地踏入了那片未知的、充滿死亡威脅的原始地域。
一進入穀中,光線瞬間暗淡下來。腳下是厚厚的、不知積累了多少年的落葉,柔軟而危險,不知隱藏著怎樣的陷阱。四周不時傳來令人毛骨悚然的嘶鳴和低吼。
他施展“雲蹤步”,儘量選擇堅實的落腳點,同時將感知提升到極限,耳聽六路,眼觀八方。沒走多遠,一條色彩斑斕、嬰兒手臂粗的毒蛇就從頭頂的樹枝上彈射而下,直撲他的麵門!
上官雲飛反應極快,身體後仰,短劍出鞘,劍光一閃,毒蛇已被斬為兩段,腥臭的血液濺落在落葉上。
他不敢停留,繼續前進。白天,他要應對各種毒蟲和潛伏的獵食者;夜晚,他需要找到相對安全的棲息地,點燃篝火驅趕野獸,還要時刻警惕可能存在的瘴氣。
地圖的作用有限,更多的時候需要他依靠觀察星辰、植物朝向和水流方向來辨彆方位。渴了喝山泉,餓了獵殺小型的野獸,用最原始的方法烤熟果腹。
這是一場對意誌、體力、生存技能和武學修為的全麵考驗。他身上的衣服很快被荊棘劃破,臉上、手上添了許多細小的傷口。但他眼神中的光芒卻越來越亮,動作也越來越敏捷、果決。
在生死邊緣的掙紮中,“雲蹤步”變得更加圓融自如,“流雲劍訣”的運用也更加狠辣有效,甚至對內息的掌控,也在不斷的消耗與恢複中變得更加精微。
鬼手如同幽靈般逼近目標,上官雲龍傾儘所有賭上國運。
而上官雲飛,則在蠻荒的百獸穀中,進行著孤獨劍為他準備的、最殘酷的成人禮。
三線並進,命運之弦已繃至極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