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天府,渾河。今永定河)
一艘華貴的畫舫似乎漫無目的的漂浮在河中央,定眼望去,你會發現河上有許多相似的船。
烏紗略掩之中,似乎隱隱傳來了動人的靡靡之音。
毫不誇張的說,明代狎妓風氣是人曆朝之最。
朱祁鈺深知,在京師順天府,畫舫無疑是最安全的地方,哪怕是錦衣衛也難以監控,非常適合談論一些私密的事情。
沒過多久,一艘小船駛來,三個男子踏上畫舫。
“見到郕王殿下,還不行禮?”
朱祁鈺微笑抬手勸止,光著腳走過去將三人輕輕扶起,姿態做得很足。
這可把宋晟等人嚇了一跳,連忙拜禮。
雖然親王和藹,但該有的禮數,絕不能缺。
“諸君,請。”
朱祁鈺擺擺手,示意隨行的兩名侍衛和女伎們去船頭奏樂。
艙內,隻有他和宋氏三人席地而坐。
朱祁鈺為自己倒了杯茶,微微吹散熱氣,小抿一口。
他也不說話,在等對方開口。
終於,宋晟忍不住了,小心翼翼的詢問:“不知,郕王殿下苦尋吾等,所為何事?”
“實不相瞞,孤是汝家先祖的粉絲。”
“粉絲?”
朱祁鈺咳嗽兩聲,略顯尷尬,一時間現代的習慣沒有糾正過來。
他將桌麵上的書翻個麵,隻見封麵上寫著幾個大字《宋學士文集》。
“這是......”宋晟瞪大了雙眼。
朱祁鈺微微掀開一頁,語氣感慨道:“宋文憲公之著,孤時常拜讀,受益匪淺,尤其是那篇《送東陽馬生序》,甚愛之。”
最讓宋晟等人吃驚的,不是郕王殿下喜愛家祖的作品,而是,對方居然用心的編纂成學冊?
觀察書眉,略有磨損發黃,這是歲月的痕跡,證明對方的“時常拜讀”,所言非虛。
可見愛之深切,猶以為然。
在這一刻,他們終於理解“粉絲”二字,是何含義了。
宋晟等人的雙眼,情不自禁的紅潤。
自從先祖蒙冤被貶後,許多作品蒙塵。
最初,人人談之色變,生怕沾染是非,時光荏苒,即便過去六十載,早已無人問津。
時間,真的會讓人淡忘許多事情。
今日終見伯樂,怎麼不讓他們心神激蕩?
這是朱祁鈺打出的第一張牌,動之以情,世上最難負的便是真心。
雪中送炭,永遠比錦上添花,更讓人感動。
.......
“其實,孤總覺得,當年的胡惟庸案,存在許多蹊蹺。”
這句話,隻能朱祁鈺有資格說,因為他是皇室子弟。宋晟三人聽了之後,紛紛緘默。
“不過,都過去了,人總是要往前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