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
刺骨的冰冷,並非來自體溫,而是源於靈魂深處的某種連接被硬生生撕裂後的虛無與劇痛。
葉晚知感覺自己在下墜,永無止境地下墜,周圍是破碎的數據流光和扭曲的噪音,如同墜入一個萬花筒般的噩夢深淵。
意識像是被撕碎的紙片,四處飄散,無法凝聚。
外婆……實驗室……懷瑾先生的徽記……
那些顛覆認知的影像碎片還在腦海中瘋狂閃爍,與毀滅數據流帶來的劇痛交織在一起,幾乎要將她徹底吞噬。
就在她的意識即將徹底渙散,融入這片混沌亂流之時——
一股灼熱而霸道的力量,如同撕裂黑暗的閃電,猛地刺破重重混亂,精準地抓住了她正在消散的意識核心!
那力量帶著她熟悉的、令人心安的氣息,卻又前所未有的焦急和……狂暴。
“晚晚!”
江行硯的聲音不再是冷靜的指引,而是充滿了幾乎失控的恐慌和嘶啞,如同受傷的野獸發出的咆哮,直接在她意識深處炸開!
那股力量粗暴卻又不失精準地強行收攏著她破碎的意識,將她從失控的下墜中猛地拽回!
天旋地轉的抽離感再次襲來!
“咳——!”
葉晚知猛地睜開眼,劇烈地咳嗽起來,肺部和喉嚨如同火燒般疼痛。
她發現自己仍然躺在冰冷的潛淵艙內,艙蓋已經打開,刺目的頂燈讓她一時睜不開眼。
“晚晚!”
下一秒,她被人猛地從艙體中抱了出來,緊緊擁入一個劇烈起伏的、滾燙的胸膛。
是江行硯。
他抱得那樣緊,手臂如同鐵箍般環著她,力道大得幾乎要將她揉碎進自己的骨血裡。
他的身體在微微發抖,心跳聲如同擂鼓般沉重急促地敲擊著她的耳膜,泄露著方才那一刻他經曆的極致恐懼。
葉晚知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動,感受到他灼熱的呼吸噴在她頸側帶來的戰栗,以及那具緊繃的身體裡蘊含的後怕與暴怒。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江行硯。
在她印象裡,他永遠是沉穩的、冷靜的、遊刃有餘的。
哪怕是麵對“清理者”,他也保持著絕對的理智。
可現在,他卻像是剛剛從地獄邊緣搶回了最珍貴的寶物,驚魂未定,甚至有些失態。
“江醫生……”葉晚知艱難地開口,聲音沙啞得厲害,“我……沒事……”
她試圖抬手回抱他,卻發現自己的手臂軟綿綿的使不上力氣,意識依舊有些渙散,太陽穴突突地跳著疼。
聽到她的聲音,江行硯的手臂似乎收得更緊了。
他沒有說話,隻是將她擁在懷中,深吸了一口氣,仿佛要確認她的真實存在。
他溫熱的唇無意間擦過她頸側的皮膚,帶來一陣細微而麻癢的觸感。
葉晚知的臉頰瞬間燒了起來,心跳也跟著漏跳了好幾拍。
周圍的空氣似乎都變得粘稠而曖昧。
“看來,這次冒險的收獲不小。”
懷瑾先生平靜無波的聲音在一旁響起,打破了這旖旎而緊張的氛圍。
江行硯的身體猛地一僵,周身的脆弱和後怕瞬間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的、近乎實質的殺氣。
他緩緩抬起頭,但依舊將葉晚知緊密地護在懷裡,如同守護領地的雄獅,目光銳利如刀地射向懷瑾先生。
“你早就知道!”江行硯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壓抑不住的怒火,“你早就知道那深淵裡有什麼!你早知道她會看到那些!”
那不是疑問,而是肯定的指控。
懷瑾先生站在不遠處,神情依舊淡然,仿佛剛才那驚險一幕與他毫無關係。
他甚至悠閒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
“風險與收益總是並存,江行硯先生。”他語氣平淡,“我提供了機會和工具,而探索本身,自然伴隨著未知。重要的是,葉晚知小姐安全返回,並且……似乎帶回了關鍵的信息,不是嗎?”
他的目光轉向葉晚知,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了然。
“你看到了什麼,對嗎?關於葉阿婆,關於……更久遠之前的事。”
葉晚知靠在江行硯懷裡,感受著他胸膛傳來的溫度和依舊未平複的心跳,一種難以言喻的勇氣支撐著她。
她直視著懷瑾先生,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不再顫抖:“我外婆……她曾經為你工作?那個小鎮……我的‘世界’,從一開始就是你們建造的?對不對?”
懷瑾微微挑眉,似乎有些驚訝於她的直接和冷靜,隨即露出一絲讚賞的笑意。
“很敏銳。沒錯,葉阿婆曾是我最得力的研究員之一,也是‘家園’項目——即構建你所在那個穩態虛擬世界——的核心成員之一。她是個天才,可惜……後來想法出現了一些偏差。”
“偏差?”葉晚知追問,心臟揪緊。
“她過於投入,將那個虛擬世界當成了真正的‘家’,甚至將對早夭女兒的情感,投射到了作為核心實驗體的你身上。”
懷瑾先生的語氣帶著一絲冰冷的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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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試圖阻止項目的後續進程,想要將你永遠留在那個‘家’裡。這違背了項目的初衷和……安全協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