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冰冷戲謔的聲音如同毒蛇,驟然穿透波動的實驗室幻象,直刺而來!
銀麵具的身影從走廊儘頭陰影中緩步走出,手中旋轉的紅色棱晶散發出不祥的光芒。
他的出現,瞬間讓原本就極不穩定的“心象回廊”變得更加詭異。
實驗室的景象因為他強大外力的介入而暫時凝滯,如同按下暫停鍵的恐怖片。
江行硯幾乎在聲音響起的瞬間就動了!
他沒有撲向來人,而是猛地將弟弟完全護在身後,身體微沉,短刃橫於身前,目光如最冷的冰,死死鎖定銀麵具。
每一個動作都精準高效,隻為防禦和威懾,不給對方任何可乘之機。
葉晚知的精神覆蓋依舊穩穩地保護著江景戰,隔絕著幻象的侵蝕。
她緩緩抬起頭,看向那個不速之客,濾光片後的眼眸冷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江行硯的目光瞬間銳利如刀,順著葉晚知所指的方向,聚焦在那麵光滑的黑曜石壁麵上。
他凝神細看,眉頭緩緩鎖緊。
“看不到。”他的聲音低沉而肯定,“肉眼看不到任何異常。”
但他完全信任葉晚知的判斷和“工匠”道具的可靠性。
他立刻走到弟弟身邊,身體微微緊繃,如同護住幼崽的猛獸,警惕地掃視著四周,尤其是所有可能產生倒影的表麵。
葉晚知沒有摘下濾光片,持續觀察著那根詭異的銀色絲線。
它極其細微,仿佛隨時會斷裂,卻又異常堅韌地連接著江景戰的倒影和虛無的遠方。
沒有能量波動,沒有惡意氣息,甚至沒有實體。
就像一道純粹的信息軌跡,或者說……一道標記。
“它沒有能量反應,不像攻擊或控製。”葉晚知的聲音恢複了冷靜,帶著分析的語氣。
“更像是一種……定位信標?或者某種我們無法理解的共鳴殘留?”
她嘗試著用指環釋放出極其細微的精神力探針,輕輕觸碰那根絲線。
探針毫無阻礙地穿過,仿佛它真的不存在。
無法乾涉,無法阻斷。
江行硯聞言,稍微放鬆了戒備姿態,但眼神依舊凝重。
“來源?”他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
葉晚知搖了搖頭,濾光片後的眼眸深邃:“指向虛空,無法追蹤。但既然隻有透過‘濾光片’才能看到,意味著它存在於一個非常規的維度,或許與‘噬夢之靈’的本源特性有關。”
她頓了頓,說出一個更大膽的猜測:“甚至有可能……是‘時光恩賜’回溯時產生的某種‘因果線’殘留?”
這個猜測讓氣氛再次一凝。
如果這與欽原的“時光恩賜”有關,那是否意味著他們的行蹤始終在對方的某種監控之下?
江行硯看著弟弟熟睡中毫無防備的臉,眼神沉靜如水。
片刻後,他緩緩開口:“未必是監控。”
“嗯?”葉晚知看向他。
“如果是監控,欽原早就該找到我們了。”江行硯的思路清晰而冷靜,“更像是一種……狀態指示?或者某種能力的副作用痕跡?”
他更傾向於這是一種被動現象,而非主動追蹤。
葉晚知若有所思:“有道理。或許這隻是‘回溯’後的一種特殊現象,本身並無危害,隻是被‘濾光片’揭示了出來。”
未知依然存在,但兩人的冷靜分析和相互印證,迅速將最初的驚疑壓了下去。
無法理解,暫時無害,那就保持觀察。
這是他們在危機四伏環境中鍛煉出的生存智慧。
“暫時不必驚動小戰。”江行硯做出了決定,“我們保持警惕即可。”
葉晚知點頭同意,終於摘下了濾光片,揉了揉有些發脹的太陽穴。
持續使用這件道具對她的精神負荷也不小。
窗外,千喉之巢沉浸在一片祥和的靜謐之中,與那根詭異的銀色絲線形成了詭異的對比。
江景戰吃完了點心,心滿意足地舔了舔手指,又好奇地打量著這個奇特的房間。
他的目光很快被牆壁上發光的苔蘚和偶爾爬過的、散發著柔和微光的小蟲所吸引。
小孩子的好奇心暫時壓過了陌生環境帶來的不安。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想去碰觸一隻落在菌菇桌上的發光小蟲。
那小蟲卻忽然振翅飛起,繞著他飛了一圈,灑下點點星輝,然後輕盈地飛出了窗口。
江景戰的小臉上露出驚訝和欣喜的表情,眼睛亮晶晶的。
看著弟弟這難得的孩子氣的一麵,江行硯剛毅的嘴角幾不可察地微微上揚了一下。
葉晚知也被這溫馨的一幕所感染,輕聲道:“這裡的環境對他有好處。”
至少暫時,這裡能提供一個讓他放鬆的避風港。
夜色漸深。
江行硯堅持守前半夜,葉晚知和江景戰先後睡下。
房間內隻剩下平穩的呼吸聲和外麵隱約傳來的、如同催眠曲般的奇異蟲鳴。
江行硯坐在窗邊,身影融入陰影,如同最忠誠的依靠,目光時而掃過窗外,時而落在熟睡的兩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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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內心並非表麵那般平靜。
弟弟失而複得卻記憶全無,前路未知且強敵環伺,還有那根詭異的銀線……
但當他看到葉晚知沉睡中微微蹙眉、似乎仍在思考的模樣,以及弟弟毫無防備的睡顏時,一種沉甸甸的責任感和奇異的安心感同時湧上心頭。
他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後半夜,葉晚知準時醒來接替守夜。
她的精神似乎恢複了不少,眼神清澈而專注。
江行硯沒有立刻去睡,而是坐在她旁邊,擦拭著那柄伴隨他多年的短刃。
兩人沒有交談,卻有一種無聲的默契在流淌。
“濾光片借我一下。”江行硯忽然開口。
葉晚知微微一怔,將鏡片遞給他。
江行硯拿起濾光片,學著葉晚知的樣子,對著房間各個角落,尤其是弟弟的方向仔細查看。
他的動作有些笨拙,神情卻異常認真。
看了半晌,他放下鏡片,搖了搖頭:“還是什麼都看不到。”
那樣子,竟有幾分不服輸的執拗。
葉晚知忍不住輕笑出聲,連忙用手掩住嘴,怕吵醒小戰。
江行硯看著她笑得眼睛彎彎的樣子,愣了一下,隨即有些不自然地彆開臉。
“休息了。”他悶聲說了一句,走到床鋪另一邊和衣躺下,背對著她。
隻是那背影,似乎顯得有些僵硬。
葉晚知看著他的背影,嘴角的笑意久久未散。
她再次戴上濾光片,看了一眼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