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糊塗時糊塗,該精明時精明,這樣的人放在關鍵位置才安心。
這頓宵夜吃得儘興,結束時我才想起自己喝了酒。
站在餐館門口,晚風一吹,酒意上頭,隻好掏出手機叫了兩輛滴滴。
看著秦雪和張薇先後坐進車裡,車窗緩緩升起時,張薇還衝我比了個打電話的手勢。
我站在路燈下點頭,直到兩輛車的尾燈彙入車流,這才給自己叫了個代駕。
代駕師傅是個話不多的中年人,我靠在副駕駛座上閉目養神。
沒過多久,車子停在我租房的小區。
我推開門,林小雨正坐在沙發上敷麵膜,聽到動靜轉過頭來。
“你這是跟誰喝的酒啊?”她打量著我泛紅的臉頰。
“跟餐廳老板喝的。”我彎腰換鞋。
她拍了拍臉上的麵膜:“少喝點,彆把身體喝垮了。”
我徑直走向廚房倒了杯水,“我知道了。”
林小雨問起:“藥店最近生意挺好?”
“還行。”我簡單回應。
林小雨揭下麵膜,語氣隨意地問:“上次你說要出手那棵老山參,賣了就能湊夠首付了。怎麼後來沒消息了?”
我握著水杯的手緊了緊:“最近行情不太好,想等價格合適再出手。”
“不是說有個藥材商出價很理想嗎?”她擦著臉上的精華,狀似無意地追問。
“對方臨時壓價。”我轉身把杯子放進水槽,水流聲掩蓋了瞬間的停頓,“現在這筆錢暫時用在藥店資金周轉上。”
她站在廚房門口,燈光在她臉上投下淡淡的陰影:“你之前不是說,賣了參就買房嗎?”
“資金周轉開就來得及。”我擦了擦手,“下個月新店開業後資金就寬裕了。”
她輕輕點頭,轉身時說了句:“那你自己把握。”
我望著她回房的背影,想起保險櫃裡那份已經簽字的參茸轉讓協議。黃莉的製藥項目確實急需這批原料,隻是這個理由,現在還不能說。
我回到房間,輕輕帶上門。窗外的霓虹燈透過百葉窗,在牆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林小雨最後那個眼神還在我腦海裡揮之不去——她從來都不是輕易能被糊弄的人。
手機在口袋裡震動,是黃莉發來的消息:“參已入藥,第一批樣品出來了。”
我盯著屏幕看了會兒,沒有回複。那棵老山參是去年和林小雨在長白山收的,當時我們說好這是買房基金。可現在……
抽屜裡還放著參茸轉讓協議的複印件。我把它塞到文件袋最底層,手指碰到冰涼的保險櫃鑰匙。這筆投資必須成功,新店擴張等著這筆資金周轉,黃莉的製藥項目更是押上了全部身家。
客廳傳來輕輕的腳步聲,停在門外。我下意識屏住呼吸,直到腳步聲漸漸遠去。冰箱門打開又關上,玻璃杯輕輕碰撞。我們都在這套不大的出租屋裡,守著各自的秘密。
窗外忽然下起雨,雨點敲打著空調外機。我想起三年前和林小雨站在藥材市場,她舉著那棵老山參在陽光下細看,參須上的泥土落在她袖口。那時我們剛畢業,擠在城中村的單間裡,卻覺得什麼都有可能。
手機又震了一下。這次是張薇:“賬本已按新規則整理,代碼係統運行順暢。”
我關掉屏幕,在黑暗中聽著雨聲。有些選擇做了就不能回頭,就像那棵已經入藥的老山參,再也無法重新埋回土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