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太平山看出去,維港夜色儘收眼底。
唯美浪漫,璀璨浮華。
樂意的眼中是被用力揉碎的斑駁光影。
被揉碎的不僅是維港的夜色。
詹寧樓最後沒解開金屬扣。
□*□
樂意伸出手,覆在男人寬大手背上。
原意是阻止,卻反被他帶動著遊走。
心慌得像是要從她心口蹦出來。
她眼裡蓄著淚花,楚楚可憐地問:“好了沒有啊……”
都柔了好久了。
詹寧樓半蹲在床前,比坐著的小姑娘矮半個頭,聞言停下,稍抬眸看她,“不喜歡嗎?”
她轉過臉,聲音細若紋絲。
“當然……不喜歡。”
虎口穩穩向上,托舉著沉甸甸的分量。
指腹故意在尖處掃動輕刮。
在她呼吸快要停滯前再用力按下去。
樂意控製不住地從嘴裡溢出一聲變調的“嗯”。
“真的不喜歡?”男人從行為到表情無不惡劣至極。
剛才自己發出的那一聲和詹寧樓看穿一切的眼神,讓樂意臊得隻想挖個地洞把自己埋了。
“你彆這樣……”樂意小聲求饒,“我害怕。”
“發現了,”詹寧樓的手掌壓在她心口,嘴角挑著抹弧度,“心跳好快啊,寶寶。”
他話音剛落,她肋骨上方的束縛被用力往上一推。
有什麼東西和心跳一起彈跳著蹦出來。
渾然天成的圓白。
是少女從未向人展示過的隱秘的美好。
剛才在書房,他說——
你不會以為我隻添到這個程度吧?
清晨的曼哈頓。
從漢普頓的海邊彆墅播出一個電話。
電話接通後,管家恭敬地交給女主人。
黎曼芯一手拿電話,空著的手將修剪好猶帶著露珠的尤加利一根根插入花瓶中。
省了寒暄,她開門見山:“寶寶在你那兒。”
是陳述句,不是疑問句。
電話那頭隻傳來一聲不甚耐煩的“嗯”。
黎曼芯換了手拿電話,語氣不由放柔,“讓她和我說幾句。”
“她在忙。”
“這麼晚了,忙什麼呢?”
“溫奶。”
黎曼芯:“……”
知子莫若母,黎曼芯用眼神屏退傭人。
她握緊手機,聲音不由放低。
“彆以為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回港城。”
對麵沒回應,黎曼芯語氣加重。
“詹寧樓我警告你,要是敢把人……”
黎曼芯的話被對方打斷。
“沒事掛了。”
“等等——”黎曼芯急忙叫住,“她在溫牛奶,你急著掛電話乾嗎?”
“喝奶。”
電話被無情掛斷。
氣得黎曼芯當場摔了手機。
不二家的奶糖哪有她的奶味兒足。
樂意反手撐在身後,高仰著頭,目眩神迷地望著天花板。
她突然想起小時候,詹寧樓給她衝奶試溫。
從奶嘴擠出奶液滴在他虎口肌膚,再伸出舌尖卷走白色奶液,手法很專業。
她小時候調皮,不肯好好喝奶,喝了沒幾口就開始玩奶嘴。舌頭卷著奶嘴,沿著四周舔舔嗦嗦,舌尖玩劣地戳刺奶嘴頂部,將奶嘴抵凹進去,再用力吸出來。就這麼戳戳吸吸著玩,奶瓶上很快全是口水。
詹寧樓也這麼喝。
當然力道全然不同。
她隻能一遍遍向他求饒。
詹寧樓。
哥哥。
寧樓哥哥……
希冀能喚起他的一點良知。
可她不知道,自己帶著哭腔的示弱求饒,對他來說卻更像是所求不滿的邀請。
他用塞滿一整個口腔來回應她。
幽暗的臥室裡,“啵滋”聲連連。
一對蜜汝被從裡到外吃了個乾淨。
樂意最後被詹寧樓抱回了自己房間。
詹寧樓替她蓋好被子,沒有離開,俯身親她哭濕的眼角。
她小聲啜泣,委屈地埋怨,“詹寧樓你變了。”
他勾唇反問:“哪裡變了?”
她的眼淚再次流下來,“過去你不會這麼對我。”
詹寧樓不置可否。
他細細吮光她的眼淚,咽下鹹澀的淚水。
沒有道歉,沒有解釋,隻是貼在她耳邊一遍遍低語:“睡吧,寶寶。”
樂意睡著後詹寧樓才離開。
他回到書房。
書房的地板上散落著一地項目書。
他撿起其中一張。
項目負責人的下麵一行是團隊成員。
沈宴的名字赫然出現在第一個。
詹寧樓第一次聽說沈宴是樂意十五歲。
十四五歲,正是少女叛逆的年紀,頭發染成金色,唇膏是黑色,要不是怕疼,恐怕耳朵和唇上早已打滿了亮閃閃的鑽。
眼界開闊,思想超前的詹董夫婦從不乾涉孩子的審美和追求。
樂意是喜歡Slipknot還是Bach,都是詹家獨一無二的寶貝。
年長七歲的詹寧樓更是寵她寵得沒邊。
無論她想做什麼,少年親自為她保駕護航。
那年暑假,她突然說要去追最喜歡樂隊的全球巡回演唱會。
她要一個人去。
詹董夫婦沒同意,是詹寧樓說服了他們。
樂意一個人在外晃蕩了兩個月,沒想到回來後完全換了個人。
金發黑唇死亡妝容統統不見,身上是最簡單的T恤和牛仔裙,長發柔順地垂在肩頭,未施粉黛的臉上滿滿的膠原蛋白。
少女的臉上洋溢著青春的悸動。
她說:“寧樓哥哥,我有喜歡的人了。”
因為沈宴,十五歲的樂意改變了審美,更是為了他,十六歲那年選擇回國。
*
詹寧樓打算投資的項目,樂意曾投過簡曆。
但她第一輪就被pass掉了。
現在雖是暑假,她還是給項目組寫了封郵件。
希望給自己一個不予錄用的明確原因。
等了兩天沒有收到回複,樂意給負責招納人員的學姐發消息詢問情況。
學姐告訴她,暑假期間的項目組郵件統一由沈宴查收處理。
樂意點開沈宴頭像,打了滿滿一屏幕的字,最後再一個字一個字地刪除。
詹家給予了她所有的偏愛,也給了她自由選擇生活的權利。
在滿是愛意和自由氛圍中長大的小孩,會更勇敢地麵對問題。
她承認失敗,但必須知道自己敗在哪裡。
而不是模棱兩可的“不合適”。
暑假期間,C大校園裡空空蕩蕩。
樂意直奔實驗科技樓。
學姐說暑假大部分人都回家了,隻剩下沈宴和另一個組員在。
樂意覺得,既然自己發郵件沒有得到回複,那麼發消息也隻會是同樣的結果。
既然如此,不如她親自過來一趟。
樂意來到項目組所在樓層,走廊裡靜悄悄一片。
兩邊實驗室的門也緊閉著。
這才想到自己不打招呼直接過來,萬一沒人呢?
好在推開那扇門,裡麵有人。
不是沈宴,是學姐口中另一位暑假留守的學長。
對方認識樂意,好奇她怎麼這個時間過來。
“學長,我想知道自己被拒的真正原因。”樂意開門見山地問。
學長示意她坐下慢慢說。
“不用,我站著說就行。”
小姑娘但是挺倔,學長笑起來,溫和地問:“你覺得是出於什麼原因呢?”
樂意抿了抿唇問:“可以說嗎?”
“當然,想說什麼就說。”
“歧視。”
學長愣了下,沒想到她這麼直接。
“為什麼這麼認為呢?”學長解釋,“你應該清楚,想進我們項目組的人非常多,有很多不同專業的學生,我們回絕掉的不止是你,為什麼偏偏歧視你呢?”
“所以能否告訴我,我‘不合適’的原因是什麼?”
學長知道樂意,C大很多人都知道她。
——被家裡寵著的漂亮富二代。
彆說衣服包包和首飾,她綁頭發的皮筋,用的手機殼,拷作業用的U盤,穿的用的都是普通人完全承擔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