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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做戲(1 / 1)

鐵鷂堂靜了靜,侍從都驚訝地看著李昭戟,連李繼諶都以為自己聽錯了:“你去做什麼?”

“去唐宅扮演唐嘉玉的夫婿,誘騙她解開淩雲圖。”李昭戟神色淡淡,平靜得像在陳述一個事實,“既然目的是套出秘密,找一個她喜歡的人,更容易讓她敞開心扉,不是嗎?”

這就是事實。李昭戟心裡那股不爽可算找到了出口,唐嘉玉親口說喜歡他,哪怕他並不在意這個女子,也輪不到彆人來算計。

尤其那個男人是他的表兄,一個事事都要和他明爭暗鬥的應聲蟲。

魏成鈞臉色驟然變差了,礙於李繼諶在,勉強笑著道:“表弟之前不是很厭惡此女嗎?”

“我隻是厭惡虛情假意,並非厭惡她。何況……”李昭戟看向魏成鈞,眼中笑意稀薄,暗藏冷鋒,“人隨時都會變,不是嗎,表兄?”

魏成鈞臉色難看,李繼諶的心腹謀士段澤卻笑起來,說:“如果少主願意,當然再好不過。你和齊興公主相貌登對,身份也匹配,說不得也是一樁良緣。”

李昭戟一臉高冷地糾正:“隻是做戲,談不上什麼良緣。我去也可以,但有條件。”

“少主但說無妨。”

“第一,這件事不要大辦,消息控製在唐宅內,反正也用不了幾天,還是不要讓其他人知道了。”

“這是自然。”段澤說道,“少主的正妻是整個河東的事,我們自然不會聲張出去,影響少主未來娶妻。”

“我倒無所謂。”李昭戟說,“我哪怕有過婚配,也沒人敢挑剔我,但她是女子,傳出去世人終究對她更苛刻。第二個要求,假成婚,不同房,我不會和她住在一起。”

段澤意外,李昭戟竟然主動要求不同房。段澤挑挑眉,道:“新婚夫妻不住在一起,未免怪異了些。”

“既然是演戲,就虛假到底。等解開淩雲圖後,男婚女嫁,各不相乾。”李昭戟神色漠然,淡淡道,“但我們為了淩雲圖如此欺騙她,終究是河東對不住她。等此間事了,為她置備一副豐厚的嫁妝,讓她去嫁喜歡的人吧。”

段澤忍不住提醒道:“可是少主,她喜歡你。”

李昭戟極冷淡又理所應當地應了聲:“但我不喜歡她。她不會是我未來的妻子,還是讓她另尋良人吧。”

段澤笑而不語,少主果然年輕,重情重義,不懂情愛,卻又太看重情愛。如此少年意氣,難怪唐嘉玉會對他一見鐘情。

段澤更樂見這個結果,這比他去唐宅裡假扮唐嘉玉夫子有用多了。而且,段澤作為給唐嘉玉當了兩年繪畫夫子,又親眼看著少主長大的人,他有預感,等少主去了唐宅,恐怕未必做得到今日所言一般冷酷絕情,郎心如鐵。

就算生了感情也無妨,唐嘉玉是大齊公主,這本身就是政治資源,儘可取來用之。之前節度使同意魏成鈞去接近唐嘉玉,段澤就一直很警惕。

人的感情,是最大的變量。

段澤見李繼諶、魏成鈞、李昭戟三個主事人都冷著臉,有意調節氣氛,笑道:“有少主出馬,就不用屬下腆著臉去扮夫子了。屬下才疏學淺,再教下去,實在掏不出什麼東西了。節度使,您看如何?”

李繼諶從李昭戟發話開始就一直擰著眉,臉色嚴肅,一言不發。段澤見李繼諶臉色不對,恍然拍了下手:“沒留意時間,都已經到這個點了。說好了今日烤羊,我忘了吩咐廚房,不知道他們開始烤了沒?”

李昭戟聽明白了,起身道:“我去看看。”

魏成鈞也跟著告退。兩人一前一後走出鐵鷂堂,庭中秋風漸勁,樹影蕭蕭,李昭戟和魏成鈞在門口分道,兩人對視一眼,誰都沒有說些客套、圓場的話,各自轉身,背道而馳。

侍從魚貫退下,等鐵鷂堂隻剩下段澤和李繼諶時,段澤才問:“主公沉默不語,似乎並不讚同少主的提議?”

李繼諶歎氣,道:“昭戟是個重情之人。我就是怕他被女色蠱惑,所以當初才將唐嘉玉搬出節度使府,建了唐宅,將她單獨養在外麵。”

段澤想到往事,目露了然。

廣明元年九月初六,劉英容在雲州生下李昭戟,就在同一天,皇帝南逃的消息傳來。第二天,李繼諶就率領騎兵南下勤王,開啟了他的成名之路。所以李繼諶對李昭戟非常有感情,這不隻是他和愛妻唯一的孩子,更是他一路出生入死、稱雄爭霸的見證者。這個孩子,是他的吉兆。

而李繼諶剛到關中,就撿到了唐嘉玉,並攜有皇室秘寶淩雲圖。李繼諶一方麵覬覦淩雲圖,另一方麵又很警覺,他不相信自己能如此好運,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祥瑞和詛咒總是同時出現的,這很可能是凶兆。

李繼諶將還是嬰兒的唐嘉玉送回雲州,讓劉英容照料。劉英容和他並肩作戰多年,心有靈犀,從來無需多言,李繼諶相信妻子能處理好這件事,他則繼續帶領鴉軍,全心全意在關中平亂。

張朝起義席卷全國,治軍以殘暴聞名,所到之處燒殺劫掠,以人肉做軍糧,惡名昭著。張朝麾下的部將,能在這樣的軍隊中活下來並混出頭,也各個不是善茬。

哪怕鴉軍訓練有素、戰鬥力卓越,這樣的敵人也並不好對付,李繼諶在關中打了三年,光啟二年才徹底擊潰張朝,攻入長安。他在外打仗這三年,雲州一切事務都由劉英容打理,劉英容剛生產完,同時又要照顧兩個孩子,身體就是在這時候落下了病根。

李繼諶受封河東節度使,風光無限,衣錦還鄉。他回雲州接妻兒時,看到年幼的李昭戟和嘉玉公主爬在一處玩。劉英容將嘉玉公主照顧得很好,那個女孩完全脫去了剛出生時的羸弱樣子,將李昭戟壓在身下欺負。李昭戟比她還大一個月,但看起來完全無還手之力,竟然不如一個女孩強壯。

剛在長安見過天子的李繼諶迎頭一盆冷水澆下。藩鎮割據,群雄並起,各州節度使擁兵自重,不再遵從長安號令,甚至不再交糧納稅。再這樣下去,長安隻會越來越弱,越來越無力約束藩鎮。李氏皇族裡也不全是廢物,一直不乏想重現大齊榮耀的英才。其中就有人提出過一種策略,向藩鎮下嫁公主,以姻緣及血緣關係拉攏強藩,讓藩鎮兵力為中央所用,以強克弱,分而化之,一步步解決藩鎮之禍。

李繼諶那年才二十八,少年得意,功高震主,天下為之矚目。他在長安時,許多世家暗暗打探過他的婚事,甚至皇室也有意下嫁公主,李繼諶以和妻子伉儷情深之名,一概拒了。但他興致勃勃回到自己家,就看到獨子和前朝的公主玩在一起,同吃同住,毫無芥蒂,這怎麼能不讓李繼諶憂心?

之後李繼諶不顧劉英容反對,趁著搬去並州,強行將嘉玉公主送走,並修建了唐宅,為她冠以唐姓,徹底抹去和節度使府的關聯。

那是李繼諶第一次和妻子爭吵,也是他唯一一次沒順著劉英容。他以為這隻是一件小事,誰能想到劉英容竟然因此留下了心病,臨終前都耿耿於懷。

呂雉周武之禍,前車之鑒,誰都不願意辛苦打下的江山為他人做了嫁衣裳,段澤理解李繼諶的警惕,但他覺得沒必要因噎廢食。段澤勸道:“主公擔心唐嘉玉成為下一個武氏,屬下理解,但唐嘉玉和武氏完全不可比擬。唐嘉玉自小在主公掌控中長大,見到的每一個人都是主公安排好的,天真愚鈍,胸無大誌,而武氏乃秀女入宮,少時就野心勃勃;唐嘉玉對少主一見鐘情,癡心不二,而武氏周旋父子兩代帝王,擅長媚術,心機叵測;最重要的,少主不是高宗,意誌堅定,武藝卓絕,絕不會是為女色所誤之人。河東如今在積蓄力量,唐嘉玉的身份確實是助力,拿來一用又有何妨?且不說唐嘉玉隻是一個閨閣女子,沒有奪權參政之能,就算將來她真的和河東背心,殺掉她,去母留子未嘗不可。”

段澤忖度著李繼諶臉色,說完最終結論:“屬下覺得,未來的事未來解決,沒必要因為還沒發生的事,就束手束腳,耽誤了當下良機。”

李繼諶歎氣,說:“如何還沒發生,未來分明已經注定了。”

段澤詫異:“主公此話怎講?”

“我在長安外發現唐嘉玉時,她的繈褓裡除了淩雲圖,還有一封聖旨。”李繼諶微微出神,說出深藏多年的秘密,“王昭儀的車駕並非亂中走散,而是僖宗特意送出來的。那時他已預感到命不久矣,留下聖旨和信物,讓禁軍送懷孕的王昭儀去幽州。聖旨中寫,若王昭儀生男,讓幽州擁立小皇子為帝,若生女,公主嫁給幽州少主王榕,擁立兩人的孩子為帝,公主以母親之身,替幼帝監國。無論田佑賢擁立誰為新帝,都為篡逆,命幽州節度使襄助新帝,撥亂反正,借淩雲圖所示寶藏,謀求複國。”

段澤瞪大眼睛,才知竟然還有這樁隱秘。他想到唐嘉玉前段時間追著王榕跑,不由也咯噔一聲,恍然大悟:“難怪主公如此反對唐嘉玉見王榕,原來他們兩人竟還有這樣一層淵源。緣分之事,真是不可言說。”

是啊,當李繼諶聽到唐嘉玉突然出門一趟,正好撞到了王榕入城,並因此對王榕一見傾心、不顧禮教主動靠近王榕的時候,簡直疑心唐嘉玉發現了什麼。他讓人觀察了很久,發現是他想多了,唐嘉玉並沒有識破騙局,她就是單純地看上了王榕。

但這也不一定是個好消息,李繼諶能打下今日的基業,絕不是一個迷信天命的人,但此刻他也忍不住想,是不是李家人身上真有龍氣庇佑,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所以,你之前獻言讓李昭戟娶唐嘉玉,等生下孩子,就可名正言順擁立幼主為帝,從一開始就被僖宗堵死了。”李繼諶諷刺地笑了聲,“他中意的新帝人選,乃是唐嘉玉和王家的後代。萬一昭戟對唐嘉玉動了真情,哪怕生下兒子,有這道聖旨在,昭戟算什麼?”

第三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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