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不上拿帝王蟹當早餐，蘇傑瑞還有正事要忙。
眼看漁船一直往前行駛，絲毫沒有減速的意思，船底龍骨正下方，那片紅帝王蟹潮正被無情地甩在身後，很快就要跟君臨號捕蟹船擦肩而過，偏離蟹潮遷徙的方向。
蘇傑瑞心裡著急，趕緊掰下一根蟹腿。
冰涼的甲板透過嶄新的棉拖鞋傳來寒意，他快步出門踩著結著薄霜的金屬樓梯，往樓上的駕駛室走去。
“哎？著什麼急，先把早飯吃完啊？”
莊老媽的聲音，從狹小的廚房裡傳出來，帶著鍋鏟的碰撞聲和油脂的香氣。
蘇傑瑞頭也不回地揚了揚手中的蟹腿：
“好！我上去看一下，找個工具把蟹腿砸開！”
“醬油和生薑不要？再給你煎幾個雞蛋和熱狗？”
知道兒子前段時間遭罪了，莊老媽總是擔心他身體出問題，想要讓他補一補虧空。
“行！等等再吃……”
28米長的捕蟹船，駕駛室位於船頭，正前方和左右兩側都裝有厚厚的鋼化玻璃，窗外是灰色天空下白令海，視野非常開闊。
內部則布滿了閃爍著各色光芒的屏幕和儀表盤，包括GPS繪圖儀、雷達、彩色探魚聲納等等。
蘇傑瑞本來還納悶，分明遇到了蟹群，為什麼自家的船像沒看見一樣全速前進？
剛踏上駕駛室所在的二樓，他就搞明白了原因——人不在駕駛室裡麵，正短暫交給了自動駕駛係統。
隻見蘇老爸和一位樣貌陌生，小麥色麵龐上刻滿風霜痕跡的中年白人捕蟹工，正站在駕駛室外麵的狹窄走道上，靠著冰冷的欄杆，各自手裡夾著根雪茄，正忙著吞雲吐霧。
蘇老爸還笑容滿麵，對這位捕蟹工說著：
“味道不錯吧？產自古巴的‘世界之王’雪茄，我女婿去巴西出差給我帶的，他家跟彆人合夥開了家小公司，主要做木材生意，從加拿大、巴西這些地方，把木材賣到美國。”
所謂的女婿，是指大女兒蘇雅欣的丈夫，也就是蘇傑瑞的姐夫。
白人捕蟹工聽完，皺緊眉頭抱怨說：
“你真幸運，我二女兒的丈夫是個紋身師，每天隻知道鼓搗他那該死的哈雷摩托！”
“前段時間他還因為喝酒跟彆人打架，從我這裡借了1萬美元的保釋金，到底什麼時候才能不為兒女操心？”
“早知道當年我就不應該生四個孩子，跟前妻離婚之後還要支付撫養費，感覺我的人生就像前幾天那該死的天氣，全完蛋了……”
“……”
發現自己說錯了話，無意間戳中了對方的痛處，蘇老爸尷尬哈哈一笑，急忙轉移話題說：
“華夏有句老話，叫做‘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我家也有三個孩子，兩個還在上學，都有各自的煩惱吧，等到躺進棺材裡，肯定就不需要操心了。”
“今天天氣真冷，甲板上又結冰了，幸好沒有刮風，但願像這樣的天氣可以多保持幾天。”
蘇傑瑞來到他們旁邊，餘光瞥了眼空無一人的駕駛室，試探問道：
“爸，夜裡有發現嗎？”
跟彆人一比較，幸福感立馬就出來了。
幾個月沒見麵，蘇傑瑞剛剛回來，蘇老爸依然處於越看兒子越覺得滿意的狀態。
按照以往的經驗，這種狀態通常可以維持三到五天，之後便會因為各種生活細節而開始嫌棄。
“這片航道前段時間剛被大隊船群掃過，像蝗蟲過境，估計剩不下什麼了。我們正在前往另一個沒有探索過的海域，鮑勃說那邊可能有戲。”
蘇老爸隨口說完，才想起來介紹：
“這位是鮑勃，一位非常有經驗的職業捕蟹人，在白令海上工作了快20年。他之前跟著‘快樂女士號’，在東南邊那個無名海溝獲得了不錯的收益，隻用四五天就把船艙裝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