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昭汗毛瞬間就立起來。
她急忙把燈舉高,轉身盯著三丈方寬的院舍。
燈影憧憧,屋裡分明沒人,隻有她的影子在晃,雲昭捏決的手都在抖:“你到底是誰?”
“居然隻是個煉氣期?”男人語氣掩飾不住的嫌棄,“太華宗怎麼會有你這麼弱的弟子?本尊就算閉著眼修煉也能到金丹。你這種劣資質弟子都收,太華宗也離落敗不遠了。”
“……”
喂,兄弟,你暗算就暗算,能不能彆侮辱人?
一開始雲昭懷疑自己是被傀妖附身,但現在她覺得有些不對勁。
在秘境時,她近距離見過傀妖,它們根本不會說話,隻是一具具人形骸骨異化出的血皮傀儡。若她真是被傀妖附體,早該異化了,不會還有意識與腦子裡的聲音清醒對話。
雲昭想了想,這人雖狂妄恣睢,但倒也沒真傷害她,於是壯了壯膽:“這位大佬,請問您是哪條道上的?小女子身份低微,修為淺薄,也沒得罪過您,您怕是找錯人了吧?”
男人笑了。
雲昭聽著他笑聲,有點發毛。
“聽好了。”聲音陡然貼近耳畔,“吾乃上古魔尊,夙夜。”
啥玩意兒???魔尊??
離譜。
雲昭一個練氣期低階弟子,魔尊這種級彆的反派大佬,一輩子都沒機會見的。現下這人自稱魔尊不說,還跑來奪舍她。怎麼,突然想當女人了?
真是魔尊,你咋不去奪舍宗門最厲害的大師兄!
也不知是那魔尊真的就在雲昭腦子裡,知道了她的想法,還是他早有此打算,接著便道:“本尊此番蘇醒,需一具肉身複活。你這身體修為實在太弱,本尊用著不順手。你且替本尊另尋一具合適肉身,屆時,本尊自會從你識海出來。”
?你咋不說你是秦始皇,要我幫你複活?
但現在敵暗我明,雲昭隻得忍氣吞聲:“原來是魔尊大人,失敬失敬。”
“您這等身份,恐怕隻有我們衛宗主才能配得上您,不如您去找他吧。”
“那老東西道貌岸然。”
雲昭又提議:“那元嬰期的嚴長老,申峰主,也都是不錯的選擇。”
“太老,太醜了。”
“……”雲昭耐著性子與他周旋,“那不知魔尊對肉身有何要求?小女子可以幫您物色一番。”
夙夜幽幽地說:“我看你們太華宗,也就謝長胥修為長相勉強入眼,就他吧。”
“謝長胥修無情道,隻要你幫本尊破了他元陽道心,本尊就可將其奪舍。屆時自會饒你小命。”
雲昭:“???”
讓她這個菜雞去勾引宗門修為最高、最受敬仰的大師兄,跟讓她去送死有什麼區彆?
“對不起。”
“愛莫能助。”
“你找彆人吧。”
她寧可讓彆人覺得她瘋了。
夙夜頓時冷笑:“要麼你去勾引他,要麼本尊用你身體屠儘仙門,選吧。”
***
雲昭站在屋子裡沉默半晌。
最後深沉地說了句:“事關重大,我得考慮幾天。況且我還有傷在身,這事從長計議。”
說完,她把手裡的清靈丹一整瓶吞進去,往床上一躺,繼續睡覺。
然而夙夜並沒有就此放過她。
“現在就去。”
“現在?這大晚上的,你讓我去闖大師兄寢殿?”
“時機不等人。”夙夜漫不經心說,“趁今日在秘境謝長胥救了你,對你還有印象,此時勾引,就是最好的時機。”
“你怎麼知道大師兄今日救了我?”雲昭狐疑。
“這你就彆管了。”夙夜威脅,“你隻需按我的吩咐去做即可。”
“……我不去!”雲昭雖整天混日子,但也沒到為了苟且做這種不要臉事的地步。
這勞什子魔尊,要真像他吹的那麼牛逼,就不會專挑她這個修為最菜的弟子下手了,以為幾句話就能嚇唬住她呢,雲昭才不上當。
這裡是太華仙宗,有最牛逼的修真大佬,隻要熬過今晚,明日她向師門稟報此事,自有高手幫她解決。
誰知她剛一躺下,腦子裡的嗓音又涼颼颼響起:“當真不去?”
雲昭閉著眼,不理。
“本尊最後給你一次機會。”
雲昭翻了個身,默念清心咒。
又安靜片刻。
雲昭以為那人拿自己沒轍,啞火了。
正得意時,她突然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身體不受控製地往屋外走去,手腳僵硬得像提線木偶。
“…………”
“啊啊你乾什麼!快停下!”雲昭驚恐地發現自己失去了對身體的控製能力。
夙夜輕哼:“你不是不願去嗎,本尊送你去。”
夜半子時,月黑風高。
幾團烏雲隱匿在太華仙宗的七座主峰山腰,像一圈圈水墨蕩開。
雲昭被夙夜操控著,一路磕磕絆絆沿著忘情峰拾階而上。
她緊張得心快要跳出來了,既怕遇見巡夜弟子,更怕真的撞到大師兄。
眼看薄霧籠罩中,大師兄的絕劍閣越來越近,那座朱牆黑瓦的院落靜得出奇,連蟲鳴聲都沒有,像是風聲都被某種力量隔絕在外。
這…這是...雲昭疑惑。
“劍意結界。”夙夜在她識海中嗤笑,“他倒是謹慎。”
雲昭鬆了口氣。
還好,有結界,以她修為是進不去的。
下一瞬,夙夜操控她掐了個古怪法決,結界竟悄無聲息散開了。
當她手落在院門上那一刻,雲昭在心裡瘋狂呐喊:“你鬆開我!我去我去!我自己去行了吧!”
夙夜語氣惡劣,“現在才聽話,晚了。”
‘吱呀’一聲響,門開了。
院內月光如水,一株老梅樹下,謝長胥正在撫琴。聽到動靜,他修長的手指按住琴弦,抬眸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