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尺之內,不近女色還差不多。
“魔尊大人,你也看到了,我這點修為在大師兄麵前就跟隻螞蟻一樣,是奈何不了他的。”雲昭現在的小命捏在對方手裡,再悲憤也隻得暫且忍耐,與他好言相商,“不如您另找人選,讓她們幫你去勾引你大師兄吧。”
“不。”夙夜像是認定了她,“就你。”
雲昭無比誠懇:“我會壞了您的大計的。”
夙夜突然發笑。
他意味深長道:“換了彆人,還不一定有這效果。”
“放心,從今日起,謝長胥便對你記憶深刻,你在他眼裡,就與彆的女弟子不一樣了。”
雲昭嗬嗬。
可不嘛,她不僅‘自解羅裳’勾引未果,還在大師兄麵前出了好大的糗,這麼癲的小師妹,想讓大師兄忘記都難吧。
隻是,她心頭閃過一絲疑竇:“你怎麼這麼篤定?”
夙夜冷嗤一聲,答得滿不在乎:“本尊與那姓謝的交過手,自是了解了。”
***
夜風掠過忘情峰,梅枝輕晃,抖落幾片殘雪。
謝長胥靜坐庭中,廣袖垂落。
直到少女跌跌撞撞逃走的腳步聲,徹底消失在山階儘頭。
他垂眸,指尖輕輕摩挲昭明劍的劍鞘,感受著劍身仍未平息的震顫。
這把劍,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躁動過了——自從它在萬劍塚認主後,便再未對任何人做出反應,即便是他用它除魔斬妖,血染雙手,它的劍意也常年如冰封寒潭,沉寂得近乎冷漠。
可今夜,當雲昭闖進他結界時,昭明劍竟無端翁鳴,自己打開了劍意結界。
這很不尋常。
謝長胥抬指,輕輕按上眉心。
他並非第一次注意到這個小弟子。
她修為低微,在宗門內並不起眼,可總愛在他經過時,笨拙地躲在人群後偷看。他曾在劍閣外見過她抱著一摞古籍打瞌睡,腦袋一點一點的,像隻偷懶的貓。也曾在後山小徑上,撞見她蹲在溪邊喂野雀兒,笑得眉眼彎彎,不像個修士,倒像個不諳世事的凡人姑娘。
謝長胥本該視若無睹。
可不知為何,每次見到她,昭明劍都會輕輕翁鳴,像是……在提醒他什麼。
而今晚,她衣衫半解地跌進他懷裡時,昭明劍的反應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激烈。
——它在興奮。
謝長胥緩緩收攏手指,眼底閃過一絲晦暗不明的情緒。
“……你認得她?”
他低聲問劍,得到的回應卻是劍鞘上的霜紋驟亮,一道寒冰劍氣徑直斬向老梅樹。
‘哢嚓’一聲,百年梅花轟然倒下。
昭明劍在違抗他的意誌,甚至……在挑釁他。
謝長胥神色未變,廣袖一拂,翻掌扣住劍柄,體內劍意威壓瞬間磅礴釋出,躁動震顫的昭明劍才終於漸漸平息,老實下來。
謝長胥閉了閉眼。
眉心卻突然浮現一道血色金痕。
如同一隻窺伺的眸,冷冷凝視著山階方向。
青石板上,有少女慌亂逃離時遺落的一截鵝黃發帶,上麵還沾著一片被劍氣震落的花瓣。
***
回到山腳下的院舍,雲昭一路都在尋思夙夜那句話,到底何意。
思來想去,隻有一種可能——
夙夜是曾經被大師兄鎮壓的某個魔頭,現在逃了出來,說是要尋肉身奪舍重生,實則是想伺機找大師兄報仇。
如果是這樣,那就說得通了。
隻是……既然他修為還在,乾嘛不去控製一具修為更高的身體,直接向大師兄報仇?
雲昭盤坐在榻上,試探地問:“魔尊大人,你剛才說,換彆人不一定有我的效果,我有什麼彆人沒有的優勢嗎?”
夙夜陰陽怪氣道:“你的優勢是比彆人倒黴,撞上了本尊。”
雲昭:“……”
這廝淪落到今天,定然跟這張討打的毒舌離不開乾係。
她扯過被子,蒙頭倒在榻上,不再跟這魔頭說話,在心頭思忖接下來要如何應對。
誰知她剛一躺下,腦子裡聲音又響起:“你叫什麼名字?”
雲昭閉著眼,裝睡。
“師從何人?”
雲中翻了個身,繼續裝睡。
又安靜片刻。
雲昭以為那廝終於肯消停了。
正暈暈欲睡時,她搭在腰間的手突然抬起,彈指給了自己一個腦崩兒。
“本尊跟你說話呢,耳朵聾了?”
雲昭‘嘶’一聲,捂住被彈得青痛的額頭坐起來:“還讓不讓人睡覺了!就算你要我幫你勾引大師兄,也得先讓我養好傷吧!”
“知不知道有句話叫士可殺不可辱。”
“你現在就殺了我吧,我不乾了!”
夙夜像是被她的‘鹹魚之怒’鎮了一瞬,噎半晌才道:“……本尊不過是問你叫什麼名字,你發這麼大火乾什麼。”
雲昭怒道:“我睡覺的時候彆來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