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師姐激動地拽住雲昭衣袖:“雲昭,聽到了嗎?進前十,我們就有機會去仙盟大會了!”
謝長胥的目光再次淡淡掃過全場,在雲昭身上停留了一瞬。
對上他視線的刹那,雲昭大腦一片空白。
昨夜那些不堪的記憶瘋狂湧現,她臉頰瞬間滾燙,渾身像有無數螞蟻啃咬般不自在,隻想立刻逃離這裡:“師姐……我、我好像有點不舒服,先回去了。”
“謝長胥在看你,跑什麼。”夙夜的聲音幽幽響起,帶著蠱惑與命令,“過去,對他笑,勾引他。”
“……”
雲昭下意識抬眼,再次望向高台。
謝長胥隻是站在那裡,便似不染凡塵的高嶺之花,凜然不可褻瀆。
“我想到了傷心的事。”雲昭乾巴巴,“笑不出來。”
夙夜被雲昭的鹹魚態度惹怒:“不去是吧,那就彆怪本尊…”
雲昭敢違抗夙夜,不是不怕他用她身體當眾做些什麼驚駭之舉,而是想到一個法子。她腦中飛快盤算著,若待會她有任何異動,就讓師姐用捆仙繩將她手腳綁住。
卻發現…身體並未傳來那種失控感。
夙夜隻是在她識海裡惡聲惡氣威脅了一通,並沒有什麼實質的行動。
雲昭站在原地愣了一會兒,不由疑惑。
高台上,謝長胥的廣袖微動。
無人察覺,他袖中左手正不動聲色掐著劍訣,死死壓製著腰間那柄正發出低沉翁鳴,劍意躁動的昭明劍。
***
離開試劍台時,一位師兄追了上來。
“雲昭師妹。”青年生得俊逸端方,看雲昭的眼眸誠摯清亮,隻耳根隱隱泛紅,“若你需練習劍法,我可陪你對招。”
剛才早課,雲昭突然被師父點名,便是這位師兄提示的她。
不過雲昭婉拒了他的好意:“多謝宋師兄,師姐會幫我。”
等宋師兄略帶失落地離去,一直抱臂旁觀的袁師姐促狹朝她擠擠眼:“宋師兄人不錯,劍法也好,你怎不領情?”
雲昭無奈瞪她:“師姐!”
“行吧。”師姐討價還價,“要我陪你練招也可以,每天一隻蘆花雞。”
雲昭這才展顏,笑著應下。
等師姐身影遠去,夙夜立馬在她識海裡冷笑:“不是不會勾引男人麼,本尊看你挺在行啊。”
雲昭:“……”
“我何時勾引師兄了?我話都沒同他說…”不對,她為什麼要解釋,念頭一轉,雲昭反問,“怎麼,莫非魔尊大人又改主意,瞧上宋師兄了?”
“就他?”夙夜不屑,“一個築基期的廢物,也配?”
雲昭忍不住回嗆:“那我不過煉氣期,魔尊大人不也紆尊屈身了?”
“你以為本尊想進你這破靈台?”夙夜的聲音陡然陰沉,帶著一絲被戳中痛處的惱怒,“若非那該死的傀妖礙事,此刻本尊早已在謝長胥身體裡了。”
雲昭腳步猛地一頓,“你果然是在秘境進入我識海的。”
夙夜懶聲輕笑,帶著一絲得逞的惡劣:“倒還不算太笨。”
雲昭回憶當時秘境中一幕,隻記得傀妖張著血盆大口,桀桀怪叫著朝她撲來,異化的雙臂像兩隻螳螂巨鐮,布滿猙獰肉刺,五隻銳利如鉤的漆黑長爪穿破皮肉,閃著冰冷寒光。
當對上傀妖那雙毫無理智、隻有殺戮欲望的血色異瞳時,雲昭隻來得及一聲驚叫,便被那鋪天蓋地的腥臭和巨大的翅翼陰影徹底籠罩。
下一瞬,一把寒霜凜劍攜著磅礴殺氣,破空而至,擦著她發絲,釘入了傀妖顱骨。
雲昭怔怔抬頭。
滿地屍骸血汙中,衣袂翻飛的謝長胥飄然降臨,隻淡淡看了她一眼,便轉身,長臂一收,昭明劍落入手中。
…所以,當時夙夜究竟藏在何處?
還有,方才他讓她去勾引大師兄,為何沒有像昨夜那般直接控製她身體,是另有圖謀,還是……
一個猜想驀地在雲昭腦中閃過——
莫非在白日,他根本無法控製她?
為了印證這個猜想,回院舍的一路上,雲昭都故意跟夙夜唱反調。
夙夜說東她說西,夙夜讓她做這,她偏去做那,還時不時就反唇相譏懟他幾句,直把識海裡的夙夜氣得陰沉沉地一再警告她老實點。
然而,任憑雲昭如何‘作死’,夙夜都沒有再反控她的身體,哪怕……彈指給她一個響亮的腦崩兒。
哈!
雲昭終於發現了秘密。
——夙夜隻能在晚上奪取她身體的控製權,白日裡,隻能陰、暗、爬、行。
這個發現讓雲昭豁然開朗,腳步都輕快了幾分。
她心情大好,又有了精神,哼著小調把院子裡裡外外打掃一番,又給小雞小鴨們喂食,撿了滿滿一籃筐雞蛋,再逮隻最肥的蘆花雞宰了燉上。
暮色四合,小院裡飄著濃鬱的雞湯香氣。雲昭正往陶鍋裡撒最後一把野菌,忽然聽見籬笆外傳來腳步聲。
“師姐來得正好——”
她掀開廚房的竹簾,話音卻在看清來人瞬間戛止,笑容凝固在臉上。
青石小徑上,謝長胥一襲勝雪白衣,在夜色中仿佛自帶月輝,夜風吹動他束發的素綢,清冷出塵如謫仙降臨。
“大、大師兄?”雲昭手裡的木勺哐當掉進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