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救了我。
那三個字還未來得及出口,雲昭便感覺一股陌生的力量接管了她的身體。
“……!”
雲昭頓時心神緊繃,在意誌裡極力抵抗,卻毫無作用。她的意識被推到一旁,隻能像個旁觀者一樣眼睜睜看著‘自己’站了起來,朝謝長胥走去。
“夙夜,你這個瘋子!你要乾什麼!快停下!”
‘雲昭’搖搖晃晃扭著腰,走到謝長胥跟前,一把撲進他懷裡,雙手如藤蔓般纏上了他的脖頸。
謝長胥蹙了蹙眉,垂眼看她。
“夙夜,你彆亂來!有什麼你先跟我商量一下行不行!”雲昭在心中狂喊,夙夜卻置若罔聞。
隻見‘雲昭’沒說話,整個人柔弱無骨地依偎在謝長胥胸前,而後抬起頭,含羞帶怯地看了謝長胥一眼,竟毫無預兆地踮起腳尖去親他的喉結!
“師妹請自重。”
謝長胥一把攥住雲昭手腕,將她從身上扯了下來,眼神冷淡地看著她,連聲音都比平日低沉許多。
雲昭急得都哭了,她想奪回自己身體的控製權,可任她如何努力,手腳仍是被夙夜牢牢支配,情急之下她眼淚奪眶而出,淚珠從眼角顆顆滾落。
看起來就像是…她投懷送抱無情被拒後,在那兒傷心地哀怨垂淚。
雲昭本就長著一張芙蓉玉貌,長睫掛淚的楚楚模樣,若是尋常男子見了,隻怕立時就要心肝一顫。
但此刻謝長胥抿著唇看她,周身氣質卻有點冷。
“快說你喜歡他,想和他雙修!”夙夜在識海裡不停地催促她。
雲昭像隻被命運遏住羚角的小羔羊,左角在謝長胥手裡,右角在夙夜手裡,好像不管怎麼選,都是個死。
她看著大師兄眼裡流露出對她行為的冷厭,怕夙夜再做什麼瘋狂的事,隻得硬著頭皮說:“大師兄,我、我喜歡你。”
嗚嗚嗚,丟臉死了。
大師兄一定覺得她是個不知羞恥的女人。
謝長胥靜默看她半晌,那雙總是平靜無波的眼睛此刻有些複雜,少卿,他淡淡鬆開鉗製住她的手,最終隻道:“這些話我隻當沒聽過,沒有下次。”
他鬆手轉身的那一刻,‘雲昭’卻情難自抑地追上去,從背後一把抱住他。
謝長胥背影僵了一瞬。
‘雲昭’將他的腰箍很緊,像生怕他掉頭就走再也不回來一樣。
“啊啊啊!”雲昭在心裡悲憤哀嚎,殺千刀的夙夜,等她修為提升修,一定第一個就殺掉他!
可眼下她還‘死皮賴臉’抱著大師兄的腰不放。該如何解釋這一切詭異荒唐行為才好,啊啊啊救命啊啊啊!
雲昭一邊努力用意誌力與夙夜做對抗,一邊身不由己地說:“大師兄,我害怕,你彆走。”
謝長胥沉默著,幾不可聞歎息一聲:“我不走,就在洞外守著。”
“哦,那…那你彆走遠了。”雲昭嘴裡這麼說著,手上卻還是抱著他不放。
謝長胥皺眉看了眼環在他腰間的手。
他抿抿唇,正要推開她,這時雲昭終於用意誌力搶回了身體的掌控權。
她像被燙到一般彈開,逃也似的轉身跑回山洞,一眼都不敢再看謝長胥。
謝長胥頓了會兒,方才走出去。
他背對著雲昭在洞口坐下,昭明劍橫放膝上,儼然一副守夜的姿態。
而山洞裡,在心裡將夙夜祖宗十八代都罵了個遍的雲昭,隻得縮著身子在火堆邊躺下,閉眼裝睡。
這種時候,再多說一句話,都會加重她和大師兄彼此間的尷尬。
夜深了。
山洞裡的篝火劈啪作響。
夜風拂過,吹得火光搖曳。
雲昭裹著殘留謝長胥氣息的外袍蜷在火邊,衣領殘留的冷檀香,讓她想起方才貼著他後背時聞到的氣息。
她偷偷睜眼,望向洞口那道背影。
月光從洞口灑進來,將他挺拔的背影拉得很長,為他周身鍍上一層銀邊,恍若神祇。
唉,雲昭捂臉。
大師兄,對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
天光微熹時,雲昭被鳥鳴驚醒。
她望著頭頂光禿禿的岩石,茫然了一瞬,待腦子清明,猛地起身一看。
山洞口已不見謝長胥身影,隻有一捧沾著露珠的野果靜靜擺在石頭上,用樹葉包著,葉片下還壓著張防蛇蟲的符紙。旁邊的藥簍和冰魄草也在。
大師兄不會已經走了吧?
畢竟……
畢竟她昨晚對他做了那般不恥的事,他生氣撇下她先行離去也是理所應當的。可心裡這樣想著,雲昭還是急得慌了神,連忙跑出山洞,去找大師兄。
山洞外不遠處的溪邊傳來水聲。
雲昭躡手躡腳找過去,一眼見到在溪邊石頭上打坐的謝長胥,腳步頓住。
“……大師兄。”
謝長胥緩緩睜開眼。
與他對視片刻,雲昭的臉慢慢地紅了。
她忽然呻吟一聲,捂住腦袋痛苦地說:“嘶……哎呀大師兄,我腦袋好疼。昨晚睡覺一直在做怪夢,整個人燒得迷迷糊糊的,現在什麼都想不起來了。我肯定是中了那玄蛇的幻毒,要是我昨晚胡言亂語了些什麼,你可千萬不要當真!”
她一臉凝重正經地說。
但局促絞著,無處安放的手出賣了她。
謝長胥抿唇,沒說話。
黑水玄蛇毒性雖強,但並不使人至幻。
他拂袖起身,“走吧。繼續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