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這是誰家的姑娘？新娶的媳婦？”
可陸清風這個人……平日裡不苟言笑，走路帶風，連食堂打飯的大媽都不敢多問一句。
幾個人互相看了一眼，眼神裡滿是驚訝。
最終誰也沒敢開口，低下頭繼續搓衣服。
馮湘湘察覺到這陣勢，小臉立馬垮了下來。
她本就緊張，手心出汗，現在更覺得臉上火辣辣的。
可孩子卻在這時“哇”地哭了起來。
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陸清風把她帶到一個小院門口，門沒鎖，輕輕一推，發出“吱呀”一聲，門便應聲而開。
推門進屋，馮湘湘差點沒當場暈過去。
屋子不大，中間是一間堂屋，左右兩邊各有一間小屋。
牆壁斑駁，牆皮有些地方已經剝落，露出裡頭的泥磚。
屋頂的梁木看著年頭不短了，上麵還掛著幾縷蛛絲。
東屋好歹有張舊木床，床板已經有些鬆動，上麵鋪著一條半舊的藍布床單。
靠牆立著一個木櫃，漆麵已經脫落，櫃門一開還發出“嘎吱”的響聲。
床前擺著一張四方小桌，桌麵有裂痕，桌腿也有些不穩。
“以後，你就住這兒。行李塞櫃子裡，下午我讓……”
他本想說，下午我讓炊事班的老王過來，西屋搭張床。
話還沒說完，外頭突然傳來一陣喊叫。
“快！快去叫馬建國！要生了！人呢！人上哪兒去了！快去營裡找醫生！”
“哎喲喂，這才八個月，咋就發動了……這可咋辦啊，早產啊！”
一聽到“要生”這兩個字，馮湘湘腦子裡“嗡”地一下。
她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來，來不及多想，迅速掃視了一圈房間，目光落在房間的角落裡。
那裡靜靜地躺著一個深綠色的醫療箱。
她二話不說，幾步衝過去，一把抓起醫療箱，抱在懷裡，轉身就朝門外衝去。
這一連串動作太快，陸清風根本沒反應過來。
等他意識到不對，本能地拔腿就追了出去。
他剛出門，就看見馮湘湘的身影已經穿過小院，幾步跑到了前麵那棟紅磚樓的台階上，身影一閃，便鑽進了樓道。
他知道，前麵那棟樓住的正是馬科長一家。
馬科長的媳婦確實懷孕了。
可才八個月，離預產期還差著幾周，這會兒就發動了，確實太突然。
陸清風心裡有些慌，又有些猶豫。
他平日對馮湘湘沒啥好印象，總覺得她傻乎乎的，頭發亂糟糟，衣服也總是沾著泥點，做事毛手毛腳。
他生怕她進去幫倒忙，反而添亂，甚至出人命。
馬科長的媳婦當初是來照顧他的。
剛到時就已經懷上了孩子，身子重，行動不便。
廠裡上考慮到實際情況，特地照顧，給她和馬科長安排了一套帶小院的房子。
眼下樓道口和一樓小院裡，已經擠得水泄不通。
陸清風站在外圍，眉頭緊鎖，努力往前擠了兩步，卻被人群死死擋在外麵。
但儘管進不去，屋裡的每一句對話都傳到了外麵。
“你是誰啊？黑乎乎的，胖成豬一樣，往裡瞎擠什麼？彆添亂了！”
“讓開！我是醫生，讓我看看情況！產婦現在情況危急，耽誤不得！”
“你哪兒像醫生了？”
“瞧你這身打扮，灰頭土臉的，土裡土氣，一看就是從鄉下人！衣服都洗得發白，鞋上還沾著泥點子，還醫生？吹牛也不打草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