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絕不會無理取鬨。
他不是那種人。
馮湘湘心裡清楚,有些人表麵和氣,背地裡卻最擅長冷暴力。
而陸清風恰恰相反,他看似冷淡。
想到這兒,她站起身來。
她不再猶豫,輕輕拍了拍裙子上的褶皺,從椅子上站起來。
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落在她淺色的裙擺上。
“剛才沒提,是怕你尷尬。這尿布放著味道確實不好聞,我先拿去洗了。”
她知道朱紅秀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
這些臟尿布堆在屋裡,不僅味道難聞,還容易滋生細菌。
作為醫生,她更清楚衛生的重要性。
既然來了,順手幫一把,又有什麼可推辭的呢?
她說著,就伸手去端那盆臟尿布。
那是一隻老舊的搪瓷盆,邊緣已經有些磕碰的痕跡。
盆裡堆滿了用過的尿布,有的還帶著奶漬和汙跡。
馮湘湘沒有半點遲疑,彎下腰,雙手穩穩地托住盆底,準備把它端起來。
朱紅秀頓時急了,一把攔住。
“不行不行!”
她幾乎是衝過去擋住馮湘湘的手,臉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
“可不能讓你洗!這哪行啊?”
她連連搖頭,聲音都提高了幾分。
“傳出去像什麼話!你是團長夫人,怎麼能乾這種粗活?彆人知道了,還不知道怎麼議論呢!”
“你彆管,我姐馬上過來,她會幫我弄的。”
朱紅秀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把盆往自己這邊拉。
“我姐陶采花答應我了,吃完飯就過來。她手腳利索得很,一會兒就幫我收拾完。”
提到她姐,朱紅秀順口說了表姐陶采花的名字。
陶采花是趙營長的老婆。
平時在軍屬大院裡人緣好,辦事也麻利。
她個子高挑,說話乾脆利落,走起路來風風火火。
誰家有事都願意找她幫忙。
陶采花是趙營長的老婆。
當年朱紅秀和馬建國能成婚,還是靠她和趙營長牽的線。
那會兒朱紅秀還在老家務農。
馬建國是部隊的戰士,兩人偶然相識,互生情愫。
可女方家裡不同意,嫌馬建國是軍人,常年不在家,怕女兒嫁過去吃虧。
是陶采花主動出麵,跟趙營長一起做通了王家人的工作,又幫著安排見麵、訂婚,這才促成了這樁婚事。
朱紅秀一直念著這份恩情,逢年過節都要去她家走動。
聽說這幾天,陶采花正忙著打理部隊分的那塊菜地。
部隊給家屬們劃了一片荒地,按人頭分,誰家人都可以去種。
陶采花分到了一小塊靠邊的地。
雖然土質一般,但她每天都起早貪黑地翻土、施肥、播種,連中午飯都在地頭吃。
她說:“多收一棵菜,年底就能省幾毛錢,積少成多嘛。”
他們這軍區在山根底下,天比城裡冷,加上北大荒回暖晚。
所以到了五月,軍屬們才開始忙活種菜。
這裡的春天來得遲,四月還時常下雪,地裡的凍土直到五月初才徹底解封。
可一旦開始化凍,大家就都忙開了。
男人們忙著訓練,女人們則帶著孩子、推著小車。
在自家分到的地裡揮鋤挖坑,播下豆角、白菜、土豆、蘿卜的種子。
馮湘湘早注意到了,凡是住獨院的營級以上乾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