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麼場麵沒見過,什麼風浪沒扛過?
邊境衝突、敵後偵查、雪地潛伏,哪一次不是生死一線?
他曾在槍林彈雨中冷靜指揮,也曾獨自一人在暴風雪中跋涉三天三夜。
可眼下,他竟被一句輕飄飄的“老公”叫得手心出汗,耳根發燙。
怎麼偏偏這個女人,輕輕鬆鬆喊兩聲,他心裡就發慌?
他猛地站起身,喉結滾動了一下。
可胸口那陣亂跳,卻怎麼都壓不下去。
“我去洗碗。”
他生硬地扔下一句,聲音有點啞,像是壓抑著什麼。
說完,他幾乎是逃也似的轉身。
說完轉身就走,臉又黑了。
不是生氣,而是羞惱。
他不想讓她看見自己臉上那抹幾乎藏不住的紅意。
他快步走向廚房,背影僵硬,連肩膀都繃得緊緊的。
馮湘湘看著他的背影,直發愣。
她沒想到他會反應這麼大,更沒想到這個看似冷硬的男人,竟也會有如此孩子氣的一麵。
她站在原地,嘴角微微上揚,眼裡卻多了一絲柔軟。
原來,他也不是鐵打的,也會臉紅,也會躲。
這男人的心,真是猜不透。
陸清風剛走進廚房打開水龍頭,外麵就響起了腳步聲。
嘩啦啦的水聲蓋不住門外由遠及近的腳步。
陸清風手一頓,抬頭望向門口。
“廠長在家嗎?”
是馬建國。
他站在門外,沒有貿然推門。
而是規規矩矩地喊了一聲,等待回應。
可這熟悉的聲音,卻讓陸清風的眉頭又皺了一下。
偏偏在這時候來了。
他媳婦說團長回來了,可他不敢直接進院。
這院門雖然不大,卻是廠區家屬區裡的一道界限,進進出出都得講究分寸。
他站在門口,手搭在門框上。
猶豫片刻,終究沒敢貿然推門而入。
哪怕心裡再急著彙報情況,也得顧及外人的眼光。
萬一屋裡就他媳婦一個人,傳出去多不好聽。
廠區這地方,最不缺的就是流言蜚語。
一句無心的話,一個不巧的場麵,就可能被人添油加醋,傳成“某某廠長深夜私會妻子”之類的荒唐事。
聽見聲音,陸清風從廚房出來。
他剛掀開鍋蓋,熱氣撲麵,正用抹布擦著手。
聽見外頭腳步聲停頓,又傳來低低的嘀咕聲。
他便放下抹布,轉身走了出來。
廚房的燈光微黃,照在他沉穩的臉上,映出一絲疑惑。
“在。”
一聽長長回應,馬建國笑著推開院門。
門軸“吱呀”一聲輕響。
他抬腳跨過門檻,臉上堆著笑,腳步輕快了許多。
“我來給嫂子送飯盒。”
他一邊說,一邊抬起手。
將手中那個用布巾包裹的鐵皮飯盒往前一遞,像是獻寶似的。
說著往屋裡瞅了一眼,正巧對上馮湘湘探頭張望的目光。
她隻露了半張臉,烏黑的發絲垂在耳側,眼睛亮亮的。
兩人視線一碰,她立刻後退半步。
“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