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二月一邊機械地猛扒飯,一邊豎起耳朵聽她說話。
“你這話聽著,確實挺像忽悠人的。可……可為了這一口飯,為了這味道,我樂意當這個冤大頭!”
馮湘湘聽完,直接翻了個白眼,懶得再理他。
真沒出息。
等春二月連吃兩大盒飯,馮湘湘的貨也賣光了。
攤位前空蕩蕩的,隻剩下幾片掉落的菜葉和兩個被啃得乾乾淨淨的飯盒。
馮湘湘麻利地收起爐灶,心裡盤算著今天的收入。
可春二月還是那副沒吃飽的餓狼相,眼巴巴地盯著她手裡剩下的最後一個保溫箱。
“馮湘湘,我再給你五十,明天多訂一百盒!”
他一把掏出皺巴巴的鈔票。
“五十塊!不,六十!我多給十塊!隻要你肯多準備些!”
馮湘湘無語。
這人到底是餓狠了,還是壓根不知道錢是什麼?
“我是人!不是飯桶!”
她把賬本往圍裙上一拍。
“你以為我這小攤是國營食堂?想加量就加量?食材要錢,煤氣要錢,搬箱子的人力也得算錢!你當我是開慈善的?”
家裡的鍋其實還能炒更多。
但盒飯這種賣法,多了搬運累人,劃不來。
一趟一趟運回去,光是扛箱子就能累趴下。
她嫌惡地瞅他一眼。
“你一個富家少爺,至於為盒飯饞成這樣?”
七十年代,普通人能吃飽就謝天謝地,管它啥味道。
一碗白米飯配點鹹菜,已經是不少人眼裡的“好日子”。
可他,真不至於啊?
這種人,按理說家裡有糧票、有門路,怎麼反倒比窮人家孩子還饞一口熱飯?
春二月一聽,眼眶一下子紅了。
“姐啊!你知不知道我國外咋過的?彆人都說我在那邊享福,放屁!那日子是人過的嗎?那吃的……是人吃的嗎?”
馮湘湘愣了下。
這孩子,是真餓怕了。
從小錦衣玉食,之後被送到國外,本該風光無限。
可偏偏趕上了動蕩年月,家裡斷了接濟,異國他鄉舉目無親。
一碗米飯都得省著吃,一頓飽飯都成了奢望。
“現在給我一盆豬食,我都當珍饈!”
春二月說著說著,竟真的哽了一下。
“你知道嗎?我蹲在廚房後巷啃冷麵包的時候,連狗吃的泔水我都聞過,香啊!比那些西餐香一百倍!”
馮湘湘翻了個白眼。
“省省吧你!”
“你自個兒啃糠去吧!明天吃飽了再來,這盒子我還要賣錢呢。”
“誒!湘湘!瑤姐!彆走啊!我不是那意思!瑤姐!瑤姐!”
春二月一下子慌了神。
他一邊手忙腳亂地撿起掉落的飯盒蓋子,一邊衝著她的背影喊。
回家路上,馮湘湘隨口說了一句。
“我明天就要去醫院上班了。這攤子,以後歸你了。”
春二月愣住,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什麼?你……你說啥?你要去上班?那這攤子……給我?”
“大姐,這不等於讓老鼠管糧倉嗎?”
他乾笑兩聲。
“你不怕我把錢卷跑?不怕我把食材偷吃光?不怕我明天直接關門大吉?”
馮湘湘站定,轉過身來。
“從明天起,我每天給你準備和顧客同款的員工餐,分量管夠。”
“你不準再偷吃賣剩的,也不許半夜偷開鍋。那不是長久辦法,會壞規矩。”
她看著他,眼神帶著點警告。
“今天剩了兩盒,你全吃了;明天剩三盒,你也全吃了;後天要是一盒都沒剩,你是不是就得去偷鄰居家的飯?”
“等我站穩腳跟,說不定還能開個小餐館。到時候你要是還願意乾,咱們再談分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