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董雲程剛還沒走到門前,就被車上的劉鎮庭給叫住了。
“雲程,先等一下。”
董雲程動作一滯,立刻收回腳,轉身看向車內的劉鎮庭,眼中帶著詢問:“老板?怎麼了?”
劉鎮庭臉上露出稍顯猶豫的神情,沒有立刻回答。
他深吸了一口氣,似乎在思考什麼一樣。
然後才緩緩推開車門,走了下來。
亨利路傍晚的微風帶著一絲涼意,吹拂著他梳理得一絲不苟的頭發。
他站在車旁,目光投向那扇緊閉的、雕花精美的法式大門。
董雲程有些不解,少將軍今天似乎有些不同尋常。
以往見項老板、見洋行大班,劉鎮庭都是從容不迫,甚至帶著點傲視群雄的淡然。
何曾有過這種……略顯躊躇的時刻?
隻見劉鎮庭抬手,極其自然地整理了一下,身上那套剪裁精良的白色三件套西服。
他的手指撫過筆挺的領口,輕輕壓平了西裝前襟可能存在的微小褶皺,動作細致得近乎挑剔。
這絕非他平時那種隨意的整理,更像是一種無聲的儀式感。
做完這些,他才邁開步子。
經過董雲程麵前,他忽然停下腳步,微微側過頭,目光落在董雲程臉上。
語氣帶著一種少有的、近乎隨意的探詢道:“怎麼樣?”
劉鎮庭的聲音壓低了很多,又問道:“我這形象還好吧?頭發……不亂吧?”
董雲程徹底愣住了,他一個西北的糙漢子,想不明白劉鎮庭這是什麼意思。
他瞪著疑惑的大眼,下意識地抬頭,仔細打量著劉鎮庭。
烏黑的頭發依舊梳得油亮整齊,三七分的發型一絲不苟,在夕陽下泛著健康的光澤。
白色的西服襯托出他挺拔的身形,領帶係得恰到好處,整個人顯得英挺而精神。
忽然,董雲程腦海裡浮現出一個詞“發情”?
不對,不對,董雲程嚇得連忙搖搖頭,發情這個詞怎麼能用在少將軍身上。
劉鎮庭麵色一怔,稍有點不高興的說:“到底怎麼樣啊?你有這麼為難嗎?”
董雲程麵露尷尬的神情,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無比真誠和肯定,一臉假笑的誇讚道:“老板,您這形象,太棒了!頭發比鏡子照過的還齊整!精神著呢!”
甚至,他還誇張地豎起了大拇指。
劉鎮庭心裡似乎想著彆的事情,也沒想那麼多。
不過,緊繃的肩膀不易察覺地放鬆了一絲。
他輕輕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轉身徑直走向那扇雕花大門。
他的步伐依舊沉穩有力,但董雲程卻覺得,少將軍的背影似乎比平時多了一絲……期待?
董雲程留在原地,看著老板走到門前,抬手,按下了那鋥亮的黃銅門鈴。
清脆的門鈴聲在安靜的街道上響起。
似乎發現了少將軍身上的小秘密後,董雲程撓了撓頭,臉上露出了然的、帶著點促狹的笑容。
老板專程趕來亨利路,似乎像是跟小情人相會一樣。
看這整理儀容的架勢,這特意詢問形象的緊張勁兒……董雲程在心中暗忖:開門的會是誰?肯定是女的!少將軍怕是……有點彆的意思啊!
他想起少將平時跟洋人打交道時的殺伐決斷,再想想此刻麵對一個女人時的“斤斤計較”,這反差也太大了些。
看來,再鐵血的人物,心裡也總有那麼一方柔軟的角落,藏著一份不為人知的悸動或向往。
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人啊,好像在老板心中的分量很足啊。
董雲程收斂了思緒,快步跟上,重新站到了劉鎮庭身後半步的位置,恢複了護衛的姿態,但眼神裡卻多了幾分玩味。
就在這時,門軸發出輕微的“吱呀”聲,大門緩緩打開。
開門的是一位穿著整潔靛藍色布衫的中年女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