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來,原本隻有一半武器裝備的兩個旅,在打了一仗後,反而做到了全員全裝。
得知總指揮要找自己,劉鼎山就猜到肯定沒好事。
雖然很不情願,但還是無奈的去了。
片刻後,劉鼎山快步走進總指揮部,見了孫良誠便立正敬禮:“總指揮,您找我?”
孫良成指了指對麵的凳子,示意劉鼎山坐下。
孫良成這麼客氣的態度,讓劉鼎山心中更加不安。
這時,他又注意到薛佳兵等人,向他投來不懷好意的眼神。
尤其是薛佳兵,臉上掛著毫不掩飾的陰笑,心裡已經多少明白了點什麼。
等劉鼎山坐下後,孫良成儘量用從容的語氣對他說:“峻峰啊,西北總司令部下令了,讓我們撤回陝西。”
劉鼎山心中頓時‘咯噔’了一下,但是沒有接話,而是等著孫良成繼續說下去。
沉默了幾秒鐘後,孫良成說出了叫劉鼎山來的目的:“峻峰,現在各部都被中央軍給黏著,必須有人留下來斷後,給大部隊爭取時間。”
劉鼎山心中猛地一沉,沒想到,還真讓他給猜中了。
斷後?這他媽那是斷後啊!斷後就是九死一生的差事!
此時他們的對麵,現在最起碼得有十萬人!
其中有六萬人,還是配備德式裝備的中央軍!
他劉鼎山就是再壯,也不敢說自己能頂得住。
他張了張嘴,還是硬著頭皮訴起了苦:“總指揮,我部……怕是頂不住啊。我部建立不到兩個月,在上個月進攻鞏縣時,有損失了五千精銳老兵。”
“現在,兩個旅有大半都是新兵,我怕...我怕誤了大事啊。”
然而,孫良成心意已決,又豈是他人三言兩語就能輕易改變的呢?
隻見他突然猛地提高嗓音,對著劉鼎山吼道:“你怕什麼怕!頂不住也得給我頂!”
孫良成的語氣異常堅定,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
話音剛落,孫良成霍然站起身來,走到劉鼎山麵前。
他伸出一隻手,用力的拍了拍劉鼎山的肩膀,眼神複雜的看著他,看似隨意的說道:“峻峰!這是總指揮部的命令!是總指揮部經過深思熟慮才決定的!你不會打算拒絕執行命令吧?”
一看孫良成要給自己扣帽子,劉鼎山心中暗暗罵了一句:“他媽的,什麼深思熟慮,不就是看老子是雜牌,想讓老子去送死嗎?”
他攥緊了藏在身後的拳頭,指節泛白,指甲幾乎嵌進肉裡。
可是,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
他現在要是敢抗命,恐怕不等中央軍打來,先就被軍法處置了。
沉默了幾秒鐘後,劉鼎山站起身來,苦著臉無般無奈的答應了下來:“報告總指揮,我...我服從總指揮部的命令!”
眼看劉鼎山已經答應下來了,孫良成板著的臉色也緩和了許多。
同時,語氣也緩和了下來,儘量安撫道:“峻峰啊,不光是你有難處,其他部隊同樣也很難!”
“就拿世五兄(吉鴻常)的第十軍來說吧,換防之後打的很難啊。”
“現在,他們連一半的人都不到了。”
“還有18師、30師,在蘭封縣火車站的戰鬥,也是異常艱難啊!”
說到這裡,孫良成稍稍停頓了一下,又接著說道:“不過你放心,讓你負責斷後,並不是要你去送死!”
“這樣吧,我可以向你保證,等我們回到陝西後,一定會優先給你的部隊補充軍火和糧秣。”
“並且,在兩日之後,我會派騎兵旅接應你部突圍。”
麵對孫良成虛情假意的安撫,劉鼎山沒有再說什麼。
大家都是老江湖了,誰不知道你這是開的空頭支票啊。
至於他說的接應突圍,誰信誰他媽是二百五!
上梁不正下梁歪!西北軍上上下下,有幾個說話算數的?
隨便敷衍了幾句應付了孫良成後,劉鼎山敬了個禮,轉身走出指揮部。
此時,天空中竟然“滴答!滴答!”下起了雨。
很快,雨水就打濕了他的軍帽。
遠處傳來的炮彈爆炸聲,震得腳下的土地微微發麻。
他抬頭望向孫良成給他劃定的防守方向,那裡將是他和麾下弟兄們的戰場——或許,也是墳墓。
指揮部裡,等劉鼎山走後,孫良誠已重新站到地圖前。
用紅筆在地圖上劃下一道粗重的防線,對指揮部裡的軍官們下令:“通知各部,今晚午夜時分開始分批撤退,讓劉鼎山的人先頂上去,給大部隊墊出安全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