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家俊麵無表情的瞥了一眼地上的屍體,一點也不在乎這些西北軍騎兵的死活。
畢竟,他們與西北軍之間,本來就是兩支隊伍。
過了一會後,楊家俊看向表弟劉鎮庭,輕聲詢問道:“鎮庭,那下麵怎麼辦?還要準備晚飯和乾糧嗎?”
劉鎮庭沉思片刻後,語氣冷冽的說:“正常準備就行了,不過,從現在開始戒嚴,任何人都不準進出洛陽城!”
“戒嚴?那西北軍...”楊家俊眉頭瞬間擰成了一個疙瘩,臉上寫滿了不解和憂慮。
“不準進,防的就是他們。”劉鎮庭毫不猶豫的打斷了楊家俊的話。
楊家俊表情錯愕,下意識地向前湊近一步,壓低聲音急切地提醒道:“鎮庭,這……這不妥吧?西北軍中路軍好幾萬人馬眼看就要到了!”
“要是攔在城外不讓進,他們能答應?尤其是孫副總司令,他要是指揮部隊攻城怎麼辦?”
“我說了!全攔在城外!”劉鎮庭斬釘截鐵地重複了一遍,語氣中沒有絲毫回旋的餘地。
他直視著楊家俊的眼睛,那目光冰冷而堅定,對他說:“就告訴他們:我爹走之前有令,任何人未經允許,不得放任何人入城!”
頓了頓,又補充道:“至於飯菜,用吊籃吊出去,要吃要喝都給他們,就是不準踏進洛陽城一步。”
看著表弟臉上那近乎冷酷的堅決,楊家俊的憂慮更深了,臉色也變得十分難看。
他忍不住再次開口,聲音帶著懇切的勸阻:“鎮庭,現在……現在翻臉,真的不合適!西北軍雖然打了敗仗,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啊。況且,咱們還掛著西北軍的旗號呢。”
“誰說我要翻臉了?”劉鎮庭打斷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帶著一絲嘲諷,“我隻不過是不讓他們進城而已。”
他忽然向前一步,湊到楊家俊耳邊。
聲音壓得極低,幾乎隻有兩人能聽見:“表哥,你忘了?西北軍那批被晉軍截住、又被我們‘搶’回來的物資和軍火,現在可就在咱們洛陽的倉庫裡!要是讓他們進城,真要發現了這批東西……你覺得會發生什麼?”
他頓了頓,帶著不可釋懷的恨意,冷冷的說道:“況且!他們讓我爹去斷後!拿我爹的命和整編師弟兄的命給他們當替死鬼!我能給他們準備飯菜和乾糧,已經算我劉鎮庭講‘信義’了!”
最後,更是滿臉不屑的說:“他有幾萬大軍又怎麼樣?缺衣少食,還沒有後勤補給。也許,連炮都沒幾門了,我要不是不想跟西北軍徹底鬨翻,隻要堵住他們,他們還能活嗎?”
其實,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為洛陽這個位置很尷尬。
真要跟西北軍鬨翻,洛陽不一定能頂得住西北軍的全力進攻。
西北軍雖然裝備不怎麼好,但是戰鬥力,可比現在的中央軍還要強。
曆史上,中原大戰時,中央軍吃了不少虧,一度被西北軍壓著打。
真的就是,打仗打的就是後勤!
中央軍能贏,就是因為常老板有錢!
不僅提供充足的後勤保障,還用錢搞定了很多軍閥。
尤其是,用錢搞定了東北那位。
還有一個劉鎮庭不想翻臉的原因,是因為西北軍手裡有潼關。
真要想打洛陽,都不用等明年中原大戰,隨時都能出關打過來。
就算是占不到便宜,想退就可以遊刃有餘的退回陝西。
至於另外一個選擇——投蔣,劉鎮庭現在根本不考慮這個選擇。
常老板信任的,隻有老鄉和黃埔生。
投了他,不僅部隊要被整編,地盤肯定也沒了。
到時候,要兵沒兵,要權沒權,遲早要被邊緣化。
所以,現在隻能繼續苟著,等待合適的機會再說。
不過,做人不能沒有脾氣!該有的強硬態度還是有的!
現在讓他爹斷後,他要是再沒脾氣,萬一人家趁機占了洛陽,還談什麼發展抗日啊?
楊家俊聽著表弟這番冰冷而充滿算計的話語,尤其是提到劉鼎山被留下斷後時那壓抑的憤怒,心中一凜。
他明白表弟的顧慮,也理解他此刻的恨意。
最終點了點頭,聲音低沉而疲憊的答應了下來:“好吧……我明白了,就按你說的辦。”
其實,對這件事,楊家俊也很惱火。
他能這麼年輕當上旅長,不就是靠著自己舅舅嗎?
跟他同一年從保定畢業的,現在最多也就是個營長而已。
隻不過,西北軍在他眼裡,確實太強大了。
所以,他才會有這麼多顧慮。
“等等。”劉鎮庭忽然開口,神情凝重的對楊家俊說:“表哥,我等下要出城,洛陽就交給你守了。”
“什麼?!”楊家俊猛地抬頭,臉上瞬間寫滿了震驚和錯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