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德城內,被炮火轟塌的民房斷壁殘垣,燒焦的房梁斜插在瓦礫堆中,上麵還掛著破碎的灰布軍裝。
街道上,深淺不一的彈坑積滿了暗紅的血水,與塵土混合成黏膩的泥漿,踩上去發出“咕嘰”的刺耳聲響。
隨著第七軍的援軍到來,以及中央軍兩個師師部被突襲,城內的中央軍各部都接到了撤退的命令。
現在,歸德城內的槍聲已經漸漸平息了。
暫三軍與中央軍士兵的屍體交疊在一起,有的還保持著臨死前的姿態。
一名暫三軍的士兵,死死掐著一名陣亡中央軍士兵的脖子,胸口插著半截步槍。
直到沒了呼吸,手都沒鬆開。
一名陣亡的中央軍士兵的肩頭卡著一把大刀,雙眼圓睜,嘴角還掛著未乾的血跡。
受傷未死的士兵躺在瓦礫間,發出斷斷續續的哀嚎。
一名暫三軍士兵的腿被炮彈碎片炸斷,傷口處的鮮血汩汩往外流。
他咬著牙,用刺刀支撐著身體,試圖爬向城門方向。
很快,就被趕到的暫三軍士兵給攙扶了起來,並幫著包紮傷口。
在不遠處的地方,一名中央軍中尉的慘狀令人不忍直視。
他的胳膊已經被打斷,無力地耷拉在身體一側。
大腿上,更是被彈片無情地劃傷,傷口猙獰可怖。
儘管已經經過了簡單的包紮處理,但那殷紅的鮮血仍舊源源不斷地透過紗布,往外滲透著。
這名中尉強忍著劇痛,用手緊緊捂住傷口,身體卻因為難以忍受的疼痛而不停地抽搐著。
他的教導第一師戰友們,都已經撤出歸德了。
此刻,城內到處都是身穿灰布軍裝的暫三軍官兵,他們如餓狼一般,步步緊逼。
撤退時,身受重傷的中尉毅然決然地拒絕了戰友們的救助。
他深知自己的傷勢已經嚴重到無法挽回的地步,不想再成為戰友們的累贅。
他低垂著頭,凝視著自己身上那觸目驚心的傷口,心中充滿了絕望、悲涼和無奈。
當暫三軍的官兵們逐漸靠近時,中尉抬起頭,目光與他們交彙。
他的眼神中沒有絲毫的恐懼,隻有無儘的哀傷和決絕。
在這生死攸關的時刻,他用顫抖的嘴唇,緩緩說出了一句話:“升官...發財,請往他處!”
暫三軍的官兵們驚愕地停下腳步,麵麵相覷,完全不明白這名中央軍中尉究竟在說些什麼。
在他們疑惑不解的目光中,中尉的眼眶漸漸濕潤,淚水在他的眼角打轉。
他強忍著哽咽,繼續說道:“貪生...畏死...勿入斯門!”
中尉的聲音雖然微弱,但語氣中的堅定和決絕卻讓人無法忽視。
他用自己最後的力量,向這些敵人宣告著自己的信念和尊嚴。
最後,中尉用儘全力仰起頭,他緊緊咬著嘴唇,似乎想要用這種方式來抑製住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
他的聲音略微有些顫抖,但卻充滿了堅定的說道:“校長……學……學生不怕死,學生絕不會……侮辱黃埔之名的!”
話音未落,隻見他突然猛地舉起手中的手槍。
這一舉動讓暫三軍的士兵們大吃一驚,他們驚慌失措地準備抬起手中的武器,想要對他開火。
站在最前麵的那名上尉連忙伸出雙手,攔住自己的部下。
“都彆動!”
然後,焦急地對著眼前的這名中央軍中尉大聲吼道:“兄弟!犯不著啊!好死不如賴……”
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完,一聲清脆的槍聲突然響起。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