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歸德城外的麥田裡,麥稈被夜風刮得沙沙作響,腳下的泥土濕潤鬆軟,帶著濃重的土腥味。
常老板被王世和等人護著,踉蹌地穿梭在齊腰深的麥叢中。
絲綢睡衣外麵胡亂裹著一件大衣,下擺被樹枝刮破,沾滿了泥漿和草屑。
他的呼吸急促而沉重,胸口劇烈起伏。
光禿禿的頭頂滲著熱汗,平日裡的威嚴蕩然無存,隻剩下狼狽與慌亂。
“校長,您再堅持一下!前麵有條溝壑,到時候您可以先休息一會兒。”王世和壓低聲音關切的說道。
一手緊緊攥著駁殼槍,一手死死扶住常老板的胳膊,奮力撥開擋路的麥稈。
幾名侍衛緊隨其後,形成一個小小的保護圈,緊緊地握著手裡的手提機關槍,眼神警惕得如同驚弓之鳥。
“無妨,我無妨,不用擔心我,我不用休息的。”常老板強裝鎮定,急切的想要脫離險境。
就在這時,後麵忽然傳來一陣密集的馬蹄聲。
王世和瞳孔猛地放大,焦急的喊道:“快快快!來個人,一起扶著校長走!”
可常老板養尊處優慣了,再加上受了驚嚇,哪還有什麼體力啊。
腿肚子發軟的常老板,好幾次都險些摔倒。
這一刻,他是無比的懷念‘陳旅長’,要是他在,肯定會背著自己離開這裡的。
不像自己身邊的這群侍從,雖然都是親戚、老家人,忠誠度沒問題。
可是,體力也就那麼回事!
更主要的是,就知道扶著自己,不知道自己已經走不動了嗎?
哎!回去後,一定要加強這幫人的訓練!
尤其是,得加上背人的訓練!
就在這時,騎兵已經發現了他們的身影。
“砰!砰!”兩聲清脆的槍響,落在隊伍最後的兩名侍衛應聲倒地,鮮血瞬間染紅了身下的麥稈。
王世和猛地回頭,隻見數十名騎兵已經包抄過來。
馬蹄踏平了大片麥田,形成一個半圓形的包圍圈,將他們死死困在中央。
眼看已經跑不了了,王世和等人心如死灰,驚恐地站在了原地。
而騎兵們也紛紛翻身下馬,手裡的駁殼槍和手提機關槍齊齊對準了他們,槍口在夜色中泛著森寒的光。
“不許動!再動就開槍了!”騎兵隊伍中,一名中尉厲聲喝道,語氣冰冷得沒有絲毫溫度。
常老板停下腳步,緩緩轉過身,臉色慘白如紙,嘴唇哆嗦著,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王世和將他護在身後,雙手緊握盒子炮,咬牙問道:“你們是什麼人?可知我們是誰?”
那名中尉冷笑一聲,用不屑的口氣說道:“不就是中央軍嘛,裝什麼裝啊!我不管你們是誰,你們現在已經是我的俘虜了!”
可誰知道,王世和突然拔高聲音,嘶吼道:“放肆!你知道你在跟誰說話嗎?”
說罷,不等中尉有反應,義正言辭的大聲喝道:“這是中央革命軍總司令!南京國民政府的主席!你們知道你們這麼做的後果嗎?”
不愧是常老板的侍衛長,經常在大人物麵前走動,“居移氣養移體”之下,身上也有股不一般的氣勢。
再加上他說的這番話太驚人了,當場就把這幫騎兵給鎮住了。
中央革命軍總司令!國民政府的主席!這可是當時國內的最高統治者啊!
眼看他的喊話鎮住了這群騎兵後,他連忙從口袋內翻出一張支票,遞到那名中尉麵前:“小兄弟拿去!這是一張五萬塊的花旗銀行的本票,你和兄弟們先拿去分了。”
接著,耐心的勸說道:“隻要放我們走,或者你們保護我們一起回歸德,再多的錢都可以給你們!還有!高官厚祿,榮華富貴,應有儘有!”
這時,已經恢複鎮定的常老板,似乎也看到了生的希望。
於是,他操著一口濃鬱的奉化口音,耐心的他們說道:“是的!小夥子們!隻要你們願意保護我回歸德,我可以送你們就讀黃埔軍校,我可以讓你們都當上團長、旅長甚至師長都可以!”
這份許諾可不低啊,讀了黃埔軍校,那可就是相當於‘天子門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