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林天早早地就醒了過來，或許是心裡裝著事兒，即便在這熟悉又溫暖的家中，也沒能睡個踏實覺。
他揉了揉還有些惺忪的睡眼，緩緩坐起身來，伸了個懶腰，那帶著些許涼意的空氣瞬間湧入鼻腔，讓他徹底清醒了幾分。
他趿拉著拖鞋，輕手輕腳地走出了房間，看了眼周圍，果然如他所料，隻有奶奶在家。
屋子裡靜悄悄的，隻有那老式掛鐘在牆上滴答滴答地走著，仿佛在訴說著時光的悄然流逝。
林天知道，爺爺和大伯向來是個勤快又上心的性子，這會兒應該已經去老房子那裡了。
林天踱步來到廚房，就看見奶奶正圍著灶台忙活呢。
那略顯佝僂的背影在爐灶前顯得有些單薄，可手上的動作卻依舊麻利。
鍋裡熬著的小米粥正咕嚕咕嚕地翻滾著，冒出陣陣熱氣，整個廚房都彌漫著一股濃濃的米香。旁邊的案板上放著已經切好的鹹菜，還有幾個剛蒸好的饅頭，那都是奶奶親手做的，每一樣都飽含著家的味道。
“奶奶，您這麼早就起來做飯啦，辛苦您了。”林天趕忙走上前去，想要幫奶奶搭把手。
奶奶聞聲扭過頭來，臉上立刻露出了和藹的笑容，那笑容裡滿是寵溺：“天兒啊，醒了呀，不辛苦，奶奶習慣了，你這在外麵哪能吃得著這麼合口的早飯呀，今天可得多吃點兒。”
林天鼻子一酸，他知道奶奶就是這樣，一輩子都在為家人操勞，從沒有過一句怨言。他乖巧地點點頭說：“嗯，奶奶做的飯我可喜歡吃了，肯定多吃點兒。”
祖孫倆一邊說著話，一邊把早飯端到了堂屋的桌子上。
林天坐下來，端起那碗熱乎乎的小米粥，輕輕吹了吹，喝了一口，那溫暖的感覺瞬間從喉嚨一直蔓延到了心底。
“天兒啊，你這一走，又不知道啥時候才能再吃上奶奶做的飯咯。”奶奶坐在一旁，眼神裡滿是不舍，嘴裡念叨著。
林天放下碗，握住奶奶的手說：“奶奶，您彆擔心，等我那邊穩定些了，一有空就回來看您，到時候您再給我做好吃的呀。”
“哎，好孩子，出去了可得好好照顧自己，大城市裡啥都好，就是人心複雜，你可彆太實誠了，彆讓人欺負了去。”奶奶輕輕拍了拍林天的手，一臉關切地叮囑著。
吃完早飯，林天陪著奶奶在院子裡坐了會兒，聽著奶奶又開始嘮起了那些村裡的家長裡短，哪家的孩子考上大學了，哪家又添了新丁，雖然都是些瑣碎的小事，可林天卻聽得津津有味，他知道，這些就是家鄉最真實的煙火氣，是他日思夜想的溫暖所在。
坐了一會兒後，林天站起身來說：“奶奶，我去換身衣服，準備出發了。”
奶奶點點頭說：“去吧，去吧。”
那話語裡雖透著應允，可眼神中卻滿是濃濃的不舍，她就那樣靜靜地看著林天轉身朝屋裡走去，仿佛想要把林天的背影再多看幾眼，刻在心底一般。
雖然之前也是出門打工上班，但那是在本省，離家近，這次比較遠，所以舍不得。
當林天拎著行李包再次走出房間的時候，奶奶還坐在院子裡的那把老藤椅上，陽光灑在她身上，勾勒出她那有些單薄的身形。
奶奶聽到動靜，趕忙抬起頭，看著林天那一身出門的裝扮，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天兒啊，這就真要走了呀。”奶奶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她伸出手，想要拉住林天，卻又在半空中頓住，似乎怕自己這一拉，會讓林天走不了了。
林天趕忙走到奶奶身邊，蹲下身子，握住奶奶的手說：“奶奶，我得走了，不過我會常回來看您的，您在家可得好好照顧自己呀。”
奶奶用另一隻手輕輕撫摸著林天的臉，像是要把他的模樣再記清楚些，嘴裡念叨著：“在外麵要吃飽穿暖，彆太累著自己了，要是遇到啥難事了，就給家裡打電話，奶奶雖然老了，可也能給你出出主意呢。”
林天用力地點點頭，強忍著不讓眼眶裡的淚水掉下來，說道：“奶奶，我記住您的話了，您放心吧。”說著往車子走去。
奶奶也緩緩站起身，跟著林天往院子外走去，腳步顯得有些蹣跚。
到了院門口，林天把行李放到車上，然後轉身緊緊地抱住了奶奶，那一瞬間，他再也忍不住，淚水奪眶而出，打濕了奶奶肩頭的衣衫。
“奶奶，您保重啊。”林天哽咽著說道。
奶奶也早已淚流滿麵，一邊拍著林天的後背，一邊說：“天兒，一路順風啊，早點回來啊。”
那聲音裡飽含著不舍與牽掛，每一個字都仿佛帶著沉甸甸的分量，隨著微風飄進林天的心底，讓他本就酸澀的內心更加難受了。
林天鬆開奶奶，用衣袖用力地擦了擦眼淚，他怕自己再多看奶奶那滿是淚痕的臉一眼，就會徹底舍不得走了。他深吸一口氣，像是給自己鼓足了勇氣一般，然後緩緩地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剛坐穩，林天又探出頭來，對著奶奶說道：“奶奶，我就不去和爺爺他們告彆了，您幫我說一聲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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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要是現在再跑去老房子那裡和爺爺、大伯他們告彆，自己這好不容易才強撐起來的堅強怕是會瞬間崩塌，而且他也實在害怕麵對那分彆的場景，害怕看到爺爺那故作鎮定卻藏不住不舍的眼神，害怕看到大伯欲言又止的模樣。
奶奶聽了林天的話，趕忙抹了抹臉上的淚水，連連點頭說：“好，好，天兒，你放心吧，奶奶會和他們說的，你在外麵可得平平安安的呀。”
林天咬了咬嘴唇，應道：“嗯，奶奶，我會的，您在家也要多注意身體，彆太操勞了，等我下次回來，要是看到您瘦了或是身體不好了，我可要心疼了。”
林天又看了奶奶一眼，此時的奶奶站在那裡，身影顯得那樣單薄，那滿頭的白發在陽光下格外刺眼，歲月在她身上留下了太多痕跡，而自己卻總是沒能有太多時間陪伴在她身邊，想到這兒，林天的眼眶又紅了起來。
“奶奶，我走了啊，您快回屋去吧，彆在這兒站著了。”林天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一些，可那微微顫抖的語調還是出賣了他此刻內心的波瀾。
“哎，天兒，你走吧，記得到了地方給家裡來個信兒啊。”奶奶一邊說著，一邊朝林天揮了揮手，那揮動的手在空中顯得有些遲緩，仿佛帶著千般不舍、萬般留戀。
車子緩緩啟動，林天透過車窗，目不轉睛地看著奶奶。
奶奶依舊站在原地，靜靜地望著車子離去的方向，那身影越來越小，可林天卻感覺那畫麵仿佛刻在了自己的腦海裡，怎麼也揮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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