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既為太師,複欲稱尚父,以問蔡邕。邕曰:“昔武王受命,太公為師,輔佐周室,以伐無道,是以天下尊之,稱為尚父。今公之功德誠為巍巍,宜須關東悉定,車駕東還,然後議之。”乃止。
——《獻帝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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薊城郊外,祭壇下。
兗州刺史劉岱,悄悄扯了扯長沙太守孫堅的袖子,低聲道:“文台,袁本初此舉,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孫堅望著袁紹挺拔的背影,聽他念到“若違此誓,天人共戮”時,眉尖輕輕顫了顫。
隻見他輕笑一聲:“且看他,是如何安排軍務吧。”
是夜,諸侯齊聚中軍大帳。
帳中炭火正旺,卻驅不散,帳中諸人心頭的陰霾。
據洛陽傳來的最新探報,國賊董卓,已收文宗蔡邕之女蔡琰為義女,欲嫁於並州牧,呂布!
董卓的西涼鐵騎,能打的驍勇善戰的羌人服服帖帖,已經讓會盟的諸侯,心頭蒙上了一層陰影。
若是,再加上那,不足一年,便輾轉數州,打得黃巾軍銷聲匿跡的呂布……
如果說,那狼子野心的董卓,是一匹來自西北的狼。
那呂布,便是虎!
虓虎!
一狼……一虎……
如狼似虎……
……
袁紹踞坐主位,袁術坐在下首,手中把玩著一枚玉玨,時不時的,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如今,董卓擁兵十餘萬,據虎牢關。”
袁紹環視眾人,目光在孫堅身上頓了頓:“江東猛虎孫文台,勇冠三軍,可率江東兵為前鋒,直取虎牢!”
孫堅剛要開口,袁紹又轉向了劉岱。
“公山善用奇兵,可領兗州兵為側翼,繞道成皋,斷董卓糧道。”
劉岱心中一沉,成皋地勢險要,董卓必然設防嚴密,袁紹這是擺明了,要讓他去啃硬骨頭。
他剛要說話,卻聽袁紹又道:“冀州兵精糧足,文節可率本部兵鎮守冀州,為各路後援。”
“合該如此!”
坐鎮後方,不用去前線拚命,自然是一件美差,韓馥欣然應喏。
可他,卻沒注意袁紹與袁術,不動聲色的,交換了一個眼色。
冀州多糧草,正是袁紹最忌憚的。
“我與公路,還有其餘人馬,屯酸棗。”
袁紹敲了敲麵前的輿圖:“此處四通八達,可隨時策應。”
此言一出,帳中頓時響起一陣低語。
酸棗城距虎牢關,足足有數百裡,卻被袁紹劃為了兵屯地,還說什麼四通八達,隨時策應!
孫堅與劉岱,真要出點什麼事,等袁紹領兵去救,隻怕是黃花菜都涼了!
這分明是……
能做到一方諸侯,在座的,沒一個是蠢人。
袁紹的布署,分明就是,借刀殺人!
孫堅性格剛烈,劉岱乃漢室宗親,韓馥是愚忠之人,這三人,是十八路諸侯中,唯三不承認劉虞為新帝的勢力。
除董卓,清君側,才是這三人時常掛在嘴邊的話。
如今可好,孫堅被派去當前鋒,劉岱被派去斷糧道,韓馥則被派去了大後方,守糧草輜重。
可袁紹如此,明目張膽的針對,卻愣是沒換來旁人一句,同情聲援的話。
鮑信也好,孔伷也罷,又或者是張超、王匡之流,他們前來會盟,還一致同意推袁紹為盟主,本身就已經說明了很多問題。
誰,還沒點私心哩……
不管是為了孫、劉、韓三人,還是德陽殿裡的那位,去和袁紹翻臉?
這本賬,怎麼算,都是犯不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