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棲沒接話,忙著用濕紙巾擦拭椅子上的血跡,係好西裝外套後,她像穿了一條臨時的裙子,總算能勉強遮住尷尬。
賀雲帆的車很快停在門口,薑棲小心翼翼地墊了好幾張紙巾才敢坐下,全程脊背繃直,生怕弄臟座椅。
抵達雲水灣時,薑棲如釋重負,她下車道謝,“賀律師,今天真的太謝謝你了,還有夏夏就麻煩你送回家了,改天我一定請你吃飯。”
賀雲帆輕笑,“不用和我客氣,畢竟陸遲的老婆就是我……”
差點說成我老婆,他急忙改口,“就是我朋友。”
薑棲禮貌笑了笑,但畢竟兩人也不算熟,還是對著後座的關明夏小聲叮囑了句,“到家給我發消息。”
關明夏笑嘻嘻地比了個OK的手勢。
薑棲這才放心離開,她快馬加鞭地上了樓,直奔浴室洗澡。
溫熱的水流衝散了身上的寒意,薑棲換了舒適的睡衣走出浴室,小腹仍隱隱傳來鈍痛,她剛想鑽進被窩躺下。
房門卻被重重地推開,陸遲站在門口,西裝外套搭在臂彎,領帶微微敞開,額前的碎發有點淩亂,像是匆忙跑回來的,眼底壓著一層薄怒。
四目相對的瞬間,他聲音低沉,“你去哪了?”
薑棲見他來勢洶洶,一副要找自己算賬的樣子,又開始胡言亂語,“我去西天取經了。”
陸遲眸色漸深,他還擔心她出了什麼意外,在關明夏家樓下等了很久,始終不見人影,最後聽王媽說薑棲到家了,這才急趕慢趕回來,結果這人居然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
“你真是長本事了,電話不接,消息不回,一言不合就直接關機,總是這麼任性,怪不得你爸說你冷暴力他們,現在這套也用在我身上了?”
薑棲聽到他提及自己的父親,也沒好氣道,“陸總找我有何貴乾?想對我公開問責,結果找不到人,急眼了?”
陸遲喉結滾動了下,聲音沉了幾分,“好歹我們現在是夫妻,你一聲招呼不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萬一出事怎麼辦?”
薑棲對這套說辭顯然不買賬,“你不要說你是在關心我?以前我也三天兩頭聯係不上你啊,你怎麼對我說的,你說我在忙很忙,讓我不要打擾你,我有說過你半句不是嗎?”
張口閉口提以前讓陸遲一噎,他今天才切身體會到聯係不到人的那種焦灼。
甚至路過車禍現場,會下意識擔心那個人是她。
結婚三年,他總歸不希望她出什麼意外。
這些情緒來得莫名,他還沒有理清,就被她淡漠的神情激得心頭火氣。
原本在路上建設好的“不追究”的念頭全部土崩瓦解。
“關明夏拍戲故意針對宋秋音是你指使的?”
“是。”
“把江逸母親叫來鬨事的也是你?”
“是。”
薑棲答得乾脆,蒼白的臉上滿是倦意,小腹又傳來一陣抽痛,她隻想快點結束這場對話。
陸遲呼吸微滯,他本以為她會辯解,甚至已經想好怎麼教育她,可她這樣坦蕩的承認,反而讓他措手不及。
“為什麼?”
“因為我討厭宋秋音,討厭江逸。”
她抬眸,黑瞳裡映出他緊繃的臉,“你滿意了嗎?”
說完上前一步,伸手推他去外麵,“還有,我也討厭你。”
門在陸遲麵前重重地關上,帶起的風撲在他臉上。
薑棲順著門板滑坐在地,掌心按住小腹,本就不適的身體被這場爭執耗儘了力氣。
一回來就因為宋秋音對她興師問罪,把她氣得更痛了。
門外,陸遲站在原地沒動。
他垂在身側的手握緊又鬆開,胸口堵著一口鬱氣。
做錯事還這麼理直氣壯,薑棲真是頭一個。
虧他還覺得她出事了,結果跟個沒事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