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嶼川聞言,目光微動,最終對女傭揮了揮手,“下去吧。”
他轉而看向薑棲,語氣緩和了些,“你是該常回來的,自你結婚後就很少見你回來了,傭人都快不認識你了。”
一直沉默的陸遲卻忽然開口,聲音帶著慣有的冷嘲,“所以大舅哥這話,是怪我綁著薑棲,不讓她回娘家了?”
薑嶼川意有所指地回道,“以後你想綁,恐怕也綁不住。”
陸遲輕嗤一聲,“奉勸你彆自己打光棍,就希望彆人和你一樣打光棍,見不得彆人好?”
兩人又針尖對麥芒,氣氛瞬間變得尷尬。
一旁的方之璿溫柔地開口,適時打破了僵局,她轉向薑棲,笑著打招呼,“小棲,好久不見啊,你長大變漂亮了許多,我差點沒認出來。”
陸遲聞言瞥了她一眼,剛剛離得近沒注意,如今近在眼前,他稍微打量了下,莫名覺得這個女人的眼睛和薑棲有些相似,都是清澈的杏眼,眼尾微微上揚,透著幾分靈動的神采。
不過薑棲的眼眸更深邃些,像藏著星子的夜空,而方之璿的眼神則更溫婉柔和,像春日裡的湖水。
薑棲麵對方之璿的招呼,隻是淡淡點了點頭,沒有過多寒暄,她直接對薑嶼川說,“我隻是上樓拿些我的舊東西,可以吧?不會等下走的時候還要搜我的身吧?”
薑嶼川神色未變,“這是你家,你想拿什麼就拿什麼。”
薑棲沒再多說廢話,轉身就朝樓梯走去,陸遲也緊隨其後,像是一道沉默的影子。
方之璿望著薑嶼川的側臉,輕聲問,“小棲,她還在記恨你嗎?”
薑嶼川喉嚨滾動了下,沒有回答。
那段沉重的過往像潮水般湧上心頭。
他和母親剛來到薑家時,才五歲的薑棲對母子倆始終抱有強烈的敵意,固執地認為是他們趕走了自己的媽媽。
為此她沒少被薑啟年打罵,可年幼的薑棲倔得像頭小牛,認死理,堅持自己隻有一個媽媽。
她甚至曾在大庭廣眾之下指著趙語蓮罵她是小三,讓趙語蓮顏麵儘失。
趙語蓮氣不過,回家就將薑棲拖到泳池邊,逼著她喊自己媽媽,要是不喊,就將她的腦袋按進水裡,反複多次,直到她願意喊為止。
薑棲始終不肯妥協,小小的身體掙紮著,最終差點溺死在冰冷的池水裡。
這一切,年少的薑嶼川都躲在角落裡看得清清楚楚,他心中陡然升起巨大的愧疚,卻無力改變母親的做法。
他需要考慮的太多,隻能私下裡對薑棲好一點。
當她被關禁閉、被懲罰時,他就偷偷溜去陪著她,給她帶點吃的。
久而久之,薑棲也漸漸對他卸下了一絲防備,眼中偶爾會流露出屬於孩童的依賴。
然而,這一切在薑梨三歲那年徹底粉碎。
那天本該是他在客廳看著妹妹,後來他去上了個洗手間。
就在這短暫的間隙,薑梨自己玩玩具時誤吞了小零件,卡住了喉嚨。
恰好路過的薑棲發現不對勁,走上前查看。
可趙語蓮看到這一幕,立刻衝上來狠狠推開她,不分青紅皂白地指責她想謀害自己的女兒。
薑棲焦急地解釋不是自己,剛剛明明是薑嶼川在這裡看著的。
可當時的薑嶼川,卻選擇了沉默。
聞聲趕來的薑啟年聽說這事,二話不說就給了薑棲一巴掌,打得她腦袋嗡嗡作響,臉頰瞬間紅腫。
那一刻,薑棲沒有哭,甚至沒有看暴怒的父親和怨罵的後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