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感覺並不陌生,像之前很多個夜晚,他若是沒有回家,她也會發消息問他回不回來,他多半是在外麵應酬,或者乾脆就是和江逸那幫人花天酒地,回複總是慢吞吞的,愛回不回,有時甚至石沉大海,過了許久才惜字如金地回了個“晚點”。
薑棲回到關明夏的公寓,已是晚上十點多。
咖啡廳已經打烊,關明夏正窩在沙發裡邊吃水果邊追劇,聽到開門聲,她驚訝地抬起頭,“你行李箱早就送回來了,我還以為你也回來了呢,左等右等不見人影,跑哪兒去了?”
薑棲一邊彎腰換鞋,一邊說,“和同事吃了頓餞行飯,聊得久了點,所以就比較晚回來。”
關明夏立刻佯裝不滿,抓起抱枕抱在懷裡,撇嘴道,“好呀,都說娶了媳婦忘了娘,你這是有了新同事,就忘了你的好閨閨是吧?”
薑棲眉眼彎起,走到沙發邊,從包裡拿出一張紙在她眼前晃了晃,“哪有?瞧,我給你帶了什麼。”
關明夏定睛一看,是祁遇的簽名,頓時眼睛一亮,開心地接過來,“哇,你真幫我要了啊!太好了!”
“那當然,順手的事。”薑棲在她身邊坐下。
關明夏湊近,臉上寫滿了八卦,“哎,祁遇呢?他怎麼說?有沒有對你舊情複燃,展開什麼猛烈的追求攻勢?”
薑棲淡淡道,“他能說什麼?進組拍戲去了,我們早就沒關係了。”
關明夏臉上掠過一絲失望,癱回沙發,“啊?就這樣啊?我還以為有什麼勁爆後續呢,頂流巨星為愛回頭,多好的劇本!”
“你倒是想得美。”薑棲失笑,“彆耽誤人家的大好星途,而且,我這幾天就要去英國進修了,我們倆各奔東西,沒可能的。”
這件事薑棲早就和關明夏提過,但再次聽到具體行程,關明夏還是流露出不舍,“你真要走啊?一個人去那麼遠,我還有點放心不下,要不我陪你去吧?”
薑棲伸手戳了戳她的額頭,“你咖啡廳剛開業就想撂挑子?還說要好好經營,成為連鎖品牌呢,彆讓我的投資打水漂啊。”
“可以讓員工多盯著點嘛……”關明夏小聲嘀咕。
“你陪我去,我反而會有負擔。”薑棲語氣柔和下來,但很堅定,“又不是不回來了,我能照顧好自己,而且,我也確實想出去看看外麵的世界。”
這是她的真心話,過去那麼多年,雖然物質條件允許,但她似乎總把自己困在京市這個方寸之地,很少真正走出去看看。
關明夏知道這是好事,努力收起傷感,拍了拍薑棲的肩膀,語氣重新變得輕快,“好啦!你想去,我當然是一百個支持!出去看看也挺好的,就當做是散散心,把那些烏煙瘴氣的人和事都忘掉!”
她很快又想起最重要的事,問道,“對了,冷靜期過了吧?和那個冰塊臉領離婚證,定在什麼時候?”
薑棲拿出手機看了看,屏幕依舊乾淨,“我剛給他發了消息,約他明天早上九點民政局見。”
“太好了,你終於要徹底擺脫這個冰塊臉了!”關明夏歡呼一聲,隨即又擠眉弄眼地說,“等你去了英國,記得多看看那邊的混血小帥哥,聽說那邊帥哥可多了,身材好,又有紳士風度。”
薑棲瞥她一眼,“你眼裡就隻有帥哥,你也趕緊正經談一個吧。”
關明夏昂起頭,一臉傲嬌,“我這不是得精挑細選嘛,萬一選到冰塊臉那種,中看不中用,脾氣還臭,我找誰說理去?”
薑棲也是無言以對,關明夏哼著歌去洗澡了,客廳安靜下來,她又給陸遲發去了幾條消息。
等了片刻,依舊沒有任何回應。
她深吸一口氣,索性撥通了陸遲的電話。
“嘟……嘟……你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連續撥了好幾個,都是同樣的結果。
——
與此同時,城市的另一端,高級公寓內。
陸遲正閒散地靠坐在賀雲帆家客廳寬大的沙發上,襯衫領口隨意地敞開著,閉目養神,眉宇間帶著一絲揮之不去的躁意。
賀雲帆則直接坐在地毯上,筆記本電腦放在茶幾上,他正劈裡啪啦地敲著鍵盤,寫著代理案件的訴狀。
直到陸遲的手機再次不合時宜地響起,嗡嗡的震動聲在安靜的客廳裡格外刺耳,這已經是今晚不知道第幾次了。
賀雲帆被吵得再次分神,終於忍不住抬起頭,看向沙發上那個明顯在裝死的男人,“你耳聾了嗎?電話響半天了,吵得我訴狀都快寫成離婚協議書了。”
陸遲依舊閉著眼,隻是眉頭皺得更緊,連眼皮都懶得掀一下。
賀雲帆看著屏幕上執著跳躍的“老婆”二字,忍不住調侃,“喲,還備注‘老婆’呢?你都快沒老婆了。”
陸遲倏地睜開了眼,眸色沉鬱地掃了他一眼。
這個稱呼,源於一次老宅家宴後。
那晚薑棲陪著爺爺聊得興起,不知不覺喝多了。
起初還能強裝淑女地與長輩們道彆,一回到雲水灣就原形畢露,上躥下跳地非要拉著他玩猜拳遊戲。
陸遲看著她醉意朦朧卻異常明亮的眼睛,鬼使神差地答應了。
她出拳很慢,他故意慢了一拍讓她贏。
薑棲高興得像個孩子,嚷嚷著要有懲罰,搶過他的手機,笨拙地將她的聯係人名稱改成了“老婆”。
她仰著緋紅的小臉,嘟囔著說這樣才像真正的夫妻。
那晚陸遲也飲了不少酒,或許是醉意作祟,或許是彆的什麼,他竟任由她胡鬨,沒有更改。
第二天醒來看到這個稱呼,他有過片刻的恍神,但不知為何,就這麼一直留了下來。
屏幕上的“老婆”來電終於停歇。
賀雲帆一時興起,探身道,“要不,我幫你看看她發了什麼?讓你好有個心理準備?”
說著就要去拿茶幾上的手機,卻被陸遲眼疾手快地一把奪過。
他自己解鎖屏幕,點開微信。
彈出的消息內容與他預想的大差不差,一行行文字透著毫不掩飾的不耐與催促。
【明天上午九點,我們去民政局領離婚證。】
【你平時裝死就算了,現在又來這套?】
【看到就趕緊回複!】
【我沒時間陪你耗著了。】
【你不是也著急找新的陸太太嗎?】
陸遲的目光掃過這些字句,眉頭緊鎖,一股無形的憋悶感堵在胸口。
賀雲帆瞧著他那副樣子,心下了然,即使沒看到那些消息也猜到了七八分,“不用看也知道,是薑棲催你離婚了吧?冷靜期一到,她就迫不及待要和你揮手說SaygOOdbye了。”
“你乾嘛裝聾作啞?趕緊離了啊!全天下的女人又沒死光,我們陸總這麼優秀,還怕找不到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