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陸遲離開後,包廂內凝固的氣氛才稍稍鬆動。
宋秋音惴惴不安地走到滿頭是血的江逸身邊,擔憂地問,“江逸,剛剛阿遲好像真的很生氣,他會不會怪罪我們啊?”
一直站在門口冷眼旁觀的許淩霜聞言,淡聲開口,“要是真的怕他怪罪,一開始就不會做出這種綁人脅迫的事了。”
宋秋音轉頭看向這個氣質出眾的陌生女人,帶著戒備問道,“你是誰?為什麼突然闖進來?”
江逸忍著頭上和脖子上傳來的陣陣劇痛,呲牙咧嘴地解釋,“她是遲哥在國外留學時認識的朋友,許氏集團的大小姐,許淩霜。”
接著,他努力讓自己的語氣緩和些,看向許淩霜,“淩霜姐,你怎麼過來了?”
許淩霜姿態優雅地站在原地,視線掃過一片狼藉的包廂,“剛剛在隔壁聽到這邊動靜不小,就過來看看,沒想到是這麼個局麵。”
她頓了頓,語氣帶著不讚同,“江逸,你怎麼能對薑棲動手呢,再怎麼說,你一個大男人,打女人總歸是不對的。”
江逸指著自己血流不止的額頭和脖頸上那道清晰的血痕,委屈又憤怒地辯解,聲音都提高了八度,“是薑棲先對我動手的!你看看我這腦袋!還有這脖子!她拿著玻璃碎片抵在我大動脈上!我差點就死在她手裡了!我也是正當防衛而已!”
許淩霜卻仿佛沒聽到他的辯解,抬手指了指角落裡那個依舊被綁著的男員工小崔,問道,“那個人又是怎麼回事?”
江逸順著她指的方向回頭看了一眼,這才想起還有這麼個人,煩躁地揮揮手,像驅趕蒼蠅一樣對保鏢示意,“把他放了!放了!”
保鏢上前解開了小崔的束縛,扯掉了他嘴裡的布團。
小崔一獲得自由,連滾帶爬,頭也不回地衝出了包廂。
上班沒幾天,隻是和老板送了個咖啡,就遭遇如此驚心動魄的綁架事件,
這班沒法上了,太嚇人了,他要辭職。
——
另一邊,賀雲帆開車將昏迷的關明夏送到了最近的醫院,經過醫生仔細檢查,確認並無大礙,主要是後頸部位遭受強力擊打,影響了腦部供血,導致的暫時性昏迷。
薑棲焦急地追問,“她什麼時候能醒來?會不會有什麼後遺症?”
醫生寬慰道,“不用太擔心,這種情況類似於突然掐斷了大腦的部分供血,導致大腦‘短暫停電’,過一兩個小時,等她身體自我調節恢複,血液循環順暢了,大腦重啟完成,自然就會醒過來,後續注意觀察,如果沒有持續頭暈、惡心等症狀,問題就不大。”
聽到這話,薑棲懸著的心才稍稍放下一些。
一旁的賀雲帆見狀,指了指她被玻璃碎片劃傷還在滲血的手,又示意了一下她明顯紅腫的臉頰,提醒道,“薑棲,你也去處理一下自己的傷口吧。”
薑棲轉向賀雲帆,神色疏離而平淡,“謝謝賀律師,我會看著辦的,今晚麻煩你了,你先回去吧。”
賀雲帆明白她這是在下逐客令,畢竟他和江逸關係匪淺,經曆了剛才那樣驚心動魄的衝突,她此刻不待見自己也是情理之中。
他沒再說什麼,識趣地轉身走人。
剛走到門口,賀雲帆腳步一頓,朝著門外喊了一聲,“陸遲。”
薑棲聞言,下意識地回頭,看見了陸遲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病房門口,風塵仆仆,臉色沉鬱。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無聲地交彙。
薑棲很快收回了視線,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等賀雲帆離開後,薑棲走到了病房外相對安靜的露天走廊,晚風帶著涼意吹拂過來,掠過她紅腫發熱的臉頰,帶來一絲輕微的刺痛。
她在欄杆前站定,望著樓下城市的點點燈火,背影顯得有些單薄和孤寂。
陸遲沉默地跟在她身後,腳步很輕。
他走到她身邊,猶豫了一下,還是抬起手,輕輕撫上她那邊紅腫未消的臉頰,啞聲問,“疼嗎?”
薑棲彆開臉,躲開了他的觸碰,那雙清澈的眼睛裡此刻氤氳著水汽,在夜色下像是盛滿了破碎的星光,她開口時聲線偏冷,“你說呢?你挨一巴掌試試,看疼不疼。”
“是我來晚了。”陸遲的手僵在半空,緩緩收回,艱澀地道歉,“對不起。”
這句道歉卻像一點火星,很快點燃了薑棲壓抑了一整天的怒火。
她倏地轉過身,與他對視,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拔高,“這是來晚的事嗎?”
“我們說好的去領離婚證!你呢?今天一整天,消息不回,電話不接,班也不上,直接玩消失,你是不是覺得這樣吊著我,看著我像無頭蒼蠅一樣到處找你,乾著急,很有意思?”
她在赴江逸的約之前,還是抱著最後一絲僥幸,試圖撥通他的電話。
希望他這個江逸忌憚幾分的人能出麵調解一下,避免發生什麼衝突。
可他這個人,死活聯係不上。
陸遲看著她因為憤怒而微微發紅的眼眶,那裡盛滿了對他的失望和指控,他喉結滾動了幾下,最終才艱難開口,“因為我沒想好。”
“沒想好要不要離這個婚。”
薑棲聞言,難以置信地看著他,“我沒聽錯吧?就在剛剛,我和你的好兄弟還打得頭破血流,你也親眼看到了,都到這個地步了,你還沒想好?”
陸遲垂下眼睫,避開她灼人的視線,“江逸那邊我會處理。”
“處理?你怎麼處理?”薑棲冷笑,語氣充滿了諷刺,“我和江逸之間的矛盾,是這一朝一夕才有的嗎?是今天才結下的梁子嗎?”
“當初我流產,也是因為和江逸吵架,才動了胎氣,我們之間的積怨,早就不是一天兩天了,你現在才來說處理他,有用嗎?”
最後一句話像顆小石子砸進心湖,讓陸遲呼吸微頓,抬眼看向她時,連眼底都帶著幾分發顫的震驚,“你說什麼?流產是因為和江逸吵架?”
薑棲沒有回答,而是直接拿出了手機,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動了幾下,然後點開了播放鍵。
清晰的錄音在安靜的走廊裡回蕩起來。
正是上次在劇組時,她和江逸對峙的內容。
【薑棲:當年我流產,和你脫不了乾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