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遲走過去,俯身將那枚戒指撿了起來。
戒指刻著兩人名字的縮寫字母和特有的纏繞花紋,與薑梨之前炫耀的那枚看似一樣。
但不同的是,這枚戒指的外側,有一道細微卻清晰的歪曲劃痕。
那是有一次,薑棲興衝衝端著一盤剛加熱好的菜從廚房出來,盤子邊緣滾燙,她急急忙忙放到桌上時,戒指不慎在桌沿刮了一下,她當時“嘶”了一聲,顧不得手指的灼痛,第一反應是抬起手,心疼地看著戒指上多出的那道瑕疵。
陸遲路過餐桌剛好看到這一幕,走上前不由分說地拉過她的手查看,語氣帶著責備,“這麼燙乾嘛直接用手端?家裡缺你個隔熱手套?”
薑棲卻撇撇嘴,“我以為沒這麼燙,就一下子的功夫。”
他忍不住說她,“你以為,都你以為!笨死你算了!”
薑棲無奈,還在小聲嘟囔,“可是戒指刮花了……”
他當時覺得她小題大做,“真是掉錢眼裡了,有什麼好心疼的?有劃痕就有劃痕,又不會少塊肉。”
記憶閃回,他驀地怔住,心臟驟然空了一瞬。
這道獨一無二的劃痕……
所以,薑梨之前那一模一樣的戒指是假的?
薑棲並沒有將他們的婚戒給彆人。
這個認知像一道強光,劈開了他心中因誤解而堆積的陰霾。
想到這,陸遲急忙拿起手機,給薑棲撥去了電話。
聽筒裡傳來的,卻隻有漫長的“嘟——嘟——”聲,始終無人接聽。
焦躁像藤蔓般纏繞上來。
眼看時間逼近九點,按照常理,薑棲此刻應該在去陸氏開會的路上。
陸遲思緒紛飛,再也按捺不住,他匆匆忙忙換了衣服,連領帶都沒係,便抓起車鑰匙直奔公司而去,一心隻想立刻找到薑棲問清楚。
殊不知,城市的另一端,機場。
薑棲已經辦好了登機手續,關明夏緊緊拉著薑棲的手,絮絮叨叨地叮囑,“到了那邊,人生地不熟的,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按時吃飯……”
“噢,還有!”她想起什麼,補充道,“聽說英國那邊小偷搶劫什麼的不少,你走在路上一定要小心,財不外露知道嗎?要是真倒黴被搶了,也彆傻乎乎地去追,保命最重要!”
薑棲眸色黯了黯,陷入了短暫的回憶。
她上次聖誕節去英國,就在大街上被人搶過手裡的紙袋,當時她整個人魂不守舍的,下意識就追了出去,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居然真的從那個歹徒手裡把東西搶了回來。
關明夏看她眼神飄忽,拽了拽她的手,提醒道,“聽見沒啊?彆不當回事!”
薑棲回過神,扯出一個安撫的笑,“聽見了,我的關大小姐,你都說好幾遍了,再說下去你嘴皮子都要磨禿了。”
關明夏用力抱了她一下,聲音悶悶的,“到了記得給我發消息報平安啊!等我店裡生意穩定些,沒那麼忙了,我就飛過去看你!”
“好啊,我等你。”薑棲回抱住她,輕輕拍了拍她的背。
這時,關明夏包裡的手機響了,是咖啡廳的店員打來,說供應商那邊出了點急事,需要她立刻回去處理,關明夏連連應好,掛了電話,為難地看著薑棲。
“你有事就趕緊去忙吧,彆耽誤了正事。”薑棲推了推她,“我這就去過安檢了。”
關明夏又匆忙叮囑了幾句,這才一步三回頭地快步離開了。
薑棲也拖著行李箱,轉身走向安檢口。
卻沒想到,在安檢口附近,遇到了似乎早已等待在那裡的薑嶼川和方之璿。
薑棲皺眉,“你們怎麼在這?”
方之璿莞爾一笑,“小棲,我們聽說你要去英國進修學習了,所以特地來送送你。”
薑嶼川的目光沉靜地落在她身上,直接問道,“你這一去,打算什麼時候回來?”
薑棲扯了扯嘴角,“對我的行蹤一清二楚,還會不知道我要去多久嗎?”
薑嶼川卻神色未變,“我也是偶然聽你們公司的人提起,你入選了出國進修的名額,怎麼不和家裡說一聲就這樣走了?爸要是找你找不到人,會擔心的。”
“他找我,無非就是讓我去求陸遲,收拾你們薑氏那個爛攤子。”薑棲眸色冷淡,“有什麼必要和他說。”
“你彆聽他的,薑氏那邊我會處理。”薑嶼川承諾道。
薑棲卻斜他一眼,“訂婚宴上給陸遲下藥的時候,沒想過薑氏會有今天嗎?”
薑嶼川沉默一瞬,聲音低沉卻清晰,“想過,但隻要你離婚了,那就是值得的。”
“那我還得謝謝你的舍生取義了?”薑棲冷笑。
一旁的方之璿適時插話,試圖緩和氣氛,“小棲,過幾個月我和你哥的婚事也應該定下了,到時你會回來參加嗎?”
薑棲看向她,眼神裡沒有半分溫度,“訂婚宴你們都敢迷暈我,結婚宴還不知道把我怎麼著了呢,我就不湊這個熱鬨了。”
說完,她不再理會二人,徑直拖著行李箱,走向安檢通道。
方之璿望著她的背影,輕聲對薑嶼川說,“薑棲一離婚就出國,看起來是打算放下一切,開始新的生活了。”
薑嶼川眸色幽深,篤定道,“放不下的,她母親還在醫院,她遲早會回來的。”
另一邊,陸遲著急忙慌地趕到了公司。
會議室裡,項目組成員都已到齊,正在低聲交談,等待會議開始。
當陸遲推門而入時,眾人的目光齊刷刷落在他身上——頭發微亂,領帶沒係,襯衫甚至有些許褶皺,與平日那個一絲不苟的陸總形象相差甚遠。
陸遲卻根本沒在意這些目光,他的視線迅速掃過全場,最後定格在許淩霜旁邊的那個空位。
那原本是薑棲的位置。
此刻卻坐著一個臉孔陌生的女孩。
他心頭一沉,一種不好的預感攥住了他,脫口問道,“薑棲呢?她怎麼沒來?”
大家聽後紛紛交換了一個眼神,氣氛瞬間變得有些微妙。
尤其是溫竹,臉上那副“我磕的Cp居然是真的”的興奮表情幾乎壓抑不住,激動得在桌子底下直跺腳。
許淩霜倒是沒想到陸遲反應這麼大,她抿了抿唇,出聲解釋,“她請假了。”
陸遲卻不依不饒地追問,“請的什麼假?”
許淩霜試圖維持會議秩序,笑著提醒,“陸總,會議馬上就要開始了,這些事我們之後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