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青秀的疑問,像是觸動了柳梅娘的傷心事,眼淚淅淅瀝瀝的落下來。
她哽咽道:“我也並非不知廉恥的人。”
“這件事要從三個月前說起,二月初一是我娘的祭日,我便去了安樂鎮拜祭她。”
“誰知下山時卻遇到一夥匪徒,他們給我灌了藥,想侮辱我,危急關頭,是禮之恰好路過,以一敵十,斬殺眾多匪徒,救了我的命。”
“之後他將神誌已經混沌的我帶去了附近的山洞……事後他采了避子的草藥給我吃,但不知為何,兩個月後我還是有了身孕。也是那時,我又在上京遇見了他……”
“當我知道他有妻子後,我從來沒有想過拆散你們,我隻想有個名分,保住柳氏一門的清譽。”
聽完柳梅娘的經曆,範青秀驀然想到三個月前,韓修有幾日十分反常,天天早出晚歸,卻沒打到半隻獵物,還受了點傷。
她當時隻以為是他年紀大了,不如年輕人中用,現在想來,隻怕他那時就恢複了記憶。
那他真的是湊巧救下柳梅娘嗎?
答案呼之欲出,但這不是她該操心的事。
範青秀攬著柳梅娘瘦削的肩頭,帶著她朝外走去,到了廊下,她才開口:“韓修救你的事疑點重重,你最好再去查證一遍,然後再考慮你們的婚事。”
“還有,以後不要再勸我跟做你什麼姐妹,共侍一夫,我怕你被雷劈。”
最後一句,範青秀的聲音很輕,但語氣帶著嘲弄。
柳梅娘噗嗤一聲笑了,麵上泛起有一絲羞赧:“是我狹隘了,從前總覺得範姐姐對他是因愛生恨,今天才明白,你是真的放下了。”
範青秀沒說話,做了個送客的手勢。
柳梅娘福身行了一禮,帶著婢女離開。
她走後,天漸漸放了晴,範青秀雙手抱胸,靠在廊下的柱子上,看著天邊慢慢出現一道長虹。
韓修在萬賓樓等了大半日,才等到柳梅娘赴約。
他起身快步迎上去,問:“你跟秀秀談得如何?”
柳梅娘在來的路上就想好了怎麼應付韓修。
她失落地搖了搖頭:“範姐姐起初根本不肯見我,我在山莊外等了兩個時辰,她才肯賞臉。”
“我照著我們先前在信裡商議好的都跟她說了,可她還是不願意重新回到國公府,禮之,要不就算了吧。”
“難道你不想隻有我一個妻子嗎?我們一家三口,永遠相守在一起。”
韓修聽到柳梅娘的話,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若是範青秀不肯讓步的話,現在也隻能這樣了。
他將柳梅娘攬入懷中,下巴輕蹭著她的發心:“聽你的,以後隻有我們一家三口。不過……”
“不過什麼?”
韓修垂眸看向柳梅娘,歎了口氣:“秀秀離開時帶走了國公府的全部現銀,我為了留住她,便想將曾經玩笑時寫下的和離書拿回來,誰知她卻扣住了我派去的人,給他安了個行刺的罪名,逼我拿一萬兩贖人。”
柳梅娘:“那範姐姐真是很壞了。”
韓修:“……”
見柳梅娘沒有主動替他分憂的意思,他隻能開口要了:“你能不能從你的嫁妝裡先拿一萬兩給我,等月底國公府的各項收成交上來,我再還你。”
柳梅娘被範青秀提點後,就生了防備之心。
她並不拒絕韓修,還是輕聲慢語好說話的模樣:“區區一萬兩,你我之間哪用得著‘還’這個字。我的嫁妝單子在我爹書房,我回去就和他說一聲,讓他派人將銀票送到國公府。”
韓修一聽要過柳尚書的手,立刻反口:“如今正值各地官員考評,嶽父大人政務繁忙,這件事還是我自己解決罷。”
柳梅娘扯了扯嘴角,原來曾經以為的良人,也不過爾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