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煥雲覺得滿桌的美味,實在是難以下咽。
婆婆掃了她一眼,摔下筷子,冷冷地說:“如果飯菜不合胃口,你們吃完就早點回去吧。”
說完,婆婆也離開了餐桌,剩下大半碗沒有動的米飯。
這頓飯有點不歡而散的意味,回去的路上,霍睿西淡淡地說:“爸爸勸了大哥許久,才促成這頓團圓飯。自從車禍手術之後,他將一個人關閉在房間裡,幾乎不見人,沒有想到,他還是過不了自己那一關。”
“是不是我突然上前去嚇著他了?”
“彆把什麼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他啊,這輩子就這樣了,廢了。”
霍睿西話語裡滿是譏誚,仿佛在說一個和自己毫無關係的人一般。
還沒有到家,霍睿西就接到了一個電話,聽不太清楚說了什麼,隻知道是嬌滴滴的女聲。
“有點急事,你打個車自己回金地花園彆墅。”說完,他將車停靠在路邊,等她一下車,甚至等不及她站穩,閃電一般就駛出去了。
俞煥雲在路邊站了許久,她絲毫不在意霍睿西準備去見誰,又會在哪裡花天酒地,腦海裡浮現的隻是在霍家看到的那一雙眼睛。
從沒在一個人的眼裡看出那麼多種情緒。
她甚至都沒有看清楚霍睿東長什麼樣子,隻是深深記住了那一雙眼睛。
大哥肯定是很難受和自卑的吧?
車禍對他身體和精神上的傷害巨大,這一次,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走出房間,願意和家人一起麵對麵吃一頓飯,萬萬沒有想到,這個加入進來的陌生人突然衝上來。
俞煥雲十分懊惱,自己不該笑盈盈地過去打招呼,一定是嚇著他了,還讓他以為她是在嘲笑他的吧?
想到這裡,俞煥雲讚成聶醫生的話,是車禍毀了霍睿東,將一個意氣風發、前程似錦的年輕人重擊得抬不起頭來、直不起腰來。
恨不得時時刻刻背著沉重的思想包袱,蜷縮在自我封閉的殼子裡。
“俞小姐,一個人的精神狀態決定著他的生活質量。車禍是我們始料未及的意外,但是,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就要嘗試去麵對和接受。話語說得輕巧,做起來卻很艱難。”
俞煥雲認可地點了點頭,即便她隻是一個旁觀者,卻在看見他的處境後,都覺得無比難受,很想要幫他走出泥潭。
“你是他帶來的第一個女孩子,說明他內心認可你這個朋友,或許,你的勸解和鼓勵,他是聽得進去的。我們一起幫幫他,讓他積極接受理療和複健,好不好?”
原來是這個意思,隻要不是牽紅線,俞煥雲覺得都是可以做得到的小事情。
彆說是個外人她都會伸出援手,更何況還是自家的大哥呢。
“他的腿,還可以站起來嗎?”
聶醫生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地問道:“那麼,先請你想好了再回答我,如果,他的腿經過最大努力的嘗試之後,仍舊無法康複,你還願意……繼續幫助和鼓勵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