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婧怡要比呂佩玉高一些。
她拉著呂佩玉的手,微微低頭,和呂佩玉對上視線。
聲音溫柔:“佩玉,不要羨慕我,命運是掌握在自己手裡的。”
呂佩玉腦海中閃過一道白光,表情微微有些呆滯。
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裡……
她在父親爭強好勝的控製欲下活了十九年,因為不想再浪費時間複讀,所以第一次選擇了反抗父親。
現在,她困在婚禮的泥濘裡不過才九年,為什麼要繼續蹉跎?
自己可是連自己從小長大的家都能勇敢離開。
為什麼要被這個剛建立幾年的家掣肘?
呂佩玉如醍醐灌頂,被婚姻折磨得疲憊消瘦的麵龐上,多了幾分對未來生活的憧憬。
她用力抓緊岑婧怡的手,又哭又笑,“沒錯!婧怡,你說得沒錯,命運是掌握在自己手裡的。婧怡,謝謝你!”
岑婧怡笑著抽了張紙巾遞給她,拉著她重新坐下。
“房租就不漲了,還是二十五塊錢一個月。租給你,總比租給不認識的陌生人省心。”
“職工家屬院那邊沒有另外的門,租給不知底細的陌生人,讓陌生人隨意進出學校,給在校學生帶來安全隱患,學校那邊可能不願意。”
“而且,沒幾天就要到我爸爸的忌日了,我們得回老家祭拜。剩下的時間,不夠置辦家具和找到新租客。”
岑婧怡說的這些都是事實,但呂佩玉知道,這也是岑婧怡在減輕她的心理負擔。
呂佩玉感激得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語言在此刻變得那麼瘠薄,說什麼都不能表達她的謝意。
“婧怡,我沒什麼本事,腦子也不聰明,不知道該怎麼報答你。但是我好歹胳膊腿都齊全,回頭你要是有什麼用得上我的地方,一定記得找我!千萬彆跟我客氣!”
岑婧怡:“誰說你腦子不聰明?你隻是在讀書上沒有天分,但是在其他事情上一點兒也不比彆人差。”
呂佩玉再次鼻頭發酸。
小時候,父親說她是他教過的最笨的學生;結了婚,丈夫動不動罵她蠢得像豬。
久而久之,她竟然認同了這些彆人給自己的評價!
現在聽到岑婧怡的安慰,小時候被其他小朋友欺負,岑婧怡安慰她,塗月華幫她出頭的記憶,倏然浮現腦海。
呂佩玉又哭又笑的,不好意思地低頭用紙巾擦了眼淚,擤了鼻涕。
這才抬頭,笑著轉移話題問岑婧怡說:“月華現在在哪裡工作?前幾年,我聽說她在鵬城那邊做生意,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真的,她在鵬城。你想不想跟她聯係?我記得她的號碼,我寫給你。”
岑婧怡馬上就翻找了紙筆,寫下一串號碼,將紙張整整齊齊地撕下來,疊好遞給呂佩玉。
呂佩玉收好紙條,“我現在手頭不太寬裕,就不跟你假客氣了。等回頭,回頭你們一家三口再回來,我一定請你們吃飯!”
“還有月華,要是咱們三個,什麼時候能再聚一聚,就好了。”
岑婧怡安慰:“總會有機會的。”
聊著聊著,呂佩玉眼角的濕意在不知不覺間消失了。
時不時有歡快的笑聲從房間傳出。
顧延卿牽著茵茵在林蔭大道上散步。
茵茵歪歪扭扭走在剛好可以容納她兩隻小腳的路沿上,一會兒翹起右腳,一會兒撅起屁股……
全靠抓著顧延卿的手保持平衡。
“爸爸~”她突然停下腳步,仰臉看顧延卿,“咱們回去吧。”
顧延卿跟著駐足,看她:“回去做什麼?媽媽和她的朋友,可能還沒聊完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