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哪兒?”大隊支書瞪眼,“沒蓋房子之前,你們一大家子是睡的牛棚,還是住的豬窩?住了幾天紅磚房,還真把自己當根蔥了!”
“要不是人家延卿有出息,你這輩子能住得上紅磚房?就憑你這好吃懶做,隻會偷奸耍滑,躲女人褲襠裡的慫貨,這輩子你也掙不到蓋紅磚房的錢!”
大隊支書毫不留情,劈頭蓋臉地將顧大軍狠狠罵了一通。
不少行人駐足朝他們投去目光。
顧大軍臉上火辣辣的,心口也火辣辣的。
他很想反駁幾句什麼,可是無話反駁。
大隊支書的年齡、身份、輩分擺在那兒,他也不敢反駁。
好半晌,他才紅著眼道:“叔,話不是你這麼說的。咱先不說蓋房子我到底出錢了沒有,就說蓋房子的時候我出力了沒有!”
“出個鱉孫力氣!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家蓋房的時候,你一盆泥漿也沒和、一塊磚頭也沒搬!就知道村裡街上的晃蕩,揮霍延卿寄回來的辛苦錢!”
顧大軍嘴唇顫抖著想反駁,可是腦子跟不上。
大隊支書不給他反應的時間,用不容反駁的語氣道:“這房子,你同意賣也得賣,不同意賣也得賣!人家延卿打電話回來說了,你要是不同意,他到時候回來把房子拆了,也不留給你住!”
站在旁邊的劉乾事瞪了瞪眼睛,心道什麼時候說的,他怎麼不知道?
顧大軍知道胥延卿是說得出做得到的性格,繃著臉好半晌,才妥協道:“賣房子可以,我也要分一半的錢!那房子我多少是出了力的,就算不算我的功勞,那蓋房的地還是我們顧家的呢!顧家的東西,本來就該我繼承!”
大隊支書被他不要臉的模樣氣笑,手指著他的鼻子點了點,“好啊好,咱們村竟然出了你這麼個狼心狗肺的玩意兒!”
“之前你說沒錢給你媽交醫藥費,要接你媽回去等死。現在要賣房子,你第一時間想的不是你媽有條活路了,想的是要分賣房子的錢!”
顧大軍彆過臉,不說話。
儼然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大隊支書恨得咬了咬牙,對劉乾事說:“咱們走,不跟他多說廢話!”
劉乾事反應過來,也指著顧大軍的鼻子罵了句:“真是狼心狗肺、不孝不悌的東西,你媽白生你養你了!”
罵完,腳步匆匆跟上大隊支書的腳步。
他們兩人走了,剩下顧大軍自己站在原地,繼續接受行人投來的批判目光。
顧大軍惱火地轉著圈兒罵:“看什麼看!看什麼看!沒見過人吵架啊!滾!都給我滾!”
他怒氣衝衝暴走離開。
走出一大段距離,又發現自己無處可去。
蔡金花現在還在重症監護室裡沒出來,他說是在醫院守著蔡金花,其實壓根兒連蔡金花的麵都見不著。
都說他沒心沒肺,要活活拖死自己的老娘,難道他想讓自己的老娘死?
他這不是知道自己的老娘凶多吉少,這才想著少浪費點錢,把錢留給孩子治病嗎?
顧大軍覺得沒一個人懂他,委屈在牆角蹲下,無聲落淚。
另外一邊,大隊支書和劉乾事火速趕回村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