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了,我不去。”任盈盈垂下眼簾,聲音像是從冰窖裡滲出來的,冷得讓人發寒。
任盈盈雙手放在背後,但李遠明看得清清楚楚。
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扣著手腕上的疤痕,指節都因用力而泛白。
客廳裡的空氣驟然凝固。
任母放下手中的茶杯,瓷器與玻璃茶幾相碰,發出清脆的聲響。
“你數學成績下滑了十二分,”
任母翻開手機裡的成績單,“你有什麼資格不去。”
“我是全班第三!”任盈盈猛地抬頭,眼睛裡燃起兩簇小火苗。
任母冷笑一聲,修長的手指劃過屏幕:“上學期期末,你可是班級第一,你很驕傲嗎?”
“我有要求你考年級第一嗎?你連班級第一都考不到。”
好可怕啊!
李遠明注意到任盈盈的肩膀在微微發抖,不安地調整了一下坐姿。
“競賽,競賽輸了,連簡單的考試你也考不過彆人?”
任母的聲音越來越尖銳,“你覺得說得過去嗎?”
“你還好意思反駁我?”
“那個……任媽媽,不要逼得那麼緊嘛。”
李遠明清了清嗓子,忍不住插話:“孩子又不是考得不好,這不還行嘛,不要給孩子那麼大的壓力。”
任母的眼神像刀子一樣掃過來:“我不姓任,我姓石。”
“好的,石媽媽。”
李遠明乖巧地縮回沙發角落。
忘記了,她是離婚的。
難怪進門看我的眼神就有點不對勁……
不過,這任盈盈的母親氣場也太強了吧。
任母深吸一口氣,轉向李遠明時語氣緩和了些:“李老師,您可能不了解。”
“她已經失敗過一次了,去年省賽失敗,如果連高考都考不好……”
“作為我的女兒,那真是貽笑大方了。”
“嗬嗬。”
任盈盈突然笑出聲,那笑聲比哭還難聽,笑得讓李遠明後背發涼。
這一家人,咋都不正常,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太可怕了,好想逃掉。
“對,我必須是‘優秀’的,不然怎麼配當你的女兒?”
任母緩緩站起身,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冰冷的聲響,她的影子像一堵牆,沉沉地壓向任盈盈。
“既然你明白,”陰影籠罩著任盈盈,任母的聲音低沉而壓迫,“那為什麼不這麼做呢?”
“我這也不是為你好,按照我說的去做,達到優秀很難嗎?”
任母越說越激動,手指指向窗外。
“有那麼多小孩想得到這麼好的優質教育都得不到,農村孩子要走多少山路才能到學校?有些小孩連書都沒得讀,你應該珍惜。”
李遠明看著任盈盈慘白的臉色,突然覺得喉嚨發緊。
瑪德,壓力這麼大嗎?
李遠明看著任盈盈慘白的臉色,突然感覺自己孤兒也挺不錯的。
從小到大沒啥人來壓迫自己。
至少沒人會在自己考98分時,指著牆上的試卷問為什麼不是100分。
好地獄。
“下周的補習班,”任母又坐了下來,疲憊地說道,“你必須去,除非你月考水平恢複第一。”
“呃……”李遠明咳嗽一聲,“青春期情緒波動很正常,咱們做家長要多理解理解。”
任母手扶著額頭,看不清表情,隻見她緩緩說道,“我已經很理解她了,是她應該多理解理解我!”
李遠明硬著頭皮繼續:“姐,孩子不是這樣教,咱們……”
任母冷笑一聲,打斷了他:“李老師,看來你真的是新老師啊,我原來教競賽的時候,你可能還不知道在哪兒呢。”
她的語氣裡帶著居高臨下的輕蔑,“而且我怎麼教小孩的,應該不用你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