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葉薇伸手想去碰,卻被阿鬼攔住。他用通脈鏟輕輕撥開竹簡,隻見上麵用朱砂寫著幾行小篆:“地脈為弦,人心為律,六音相和,方得始終。”
“六音?”蘇烈撓頭,“咱剛才明明是五樣樂器……”話音未落,他腰間的工兵鏟突然震顫起來,鏟頭的寒光映在玉璋上,竟折射出一道細光,恰好落在竹簡的“六”字上。
“是工兵鏟!”洛離恍然,“你剛才敲地脈節奏時,鏟頭一直在共鳴!”
老金拿起玉璋,入手溫潤,鳳凰紋在他掌心亮起紅光:“這玉璋該是地脈的‘調諧器’。你看竹簡背麵——”
翻轉竹簡,背麵用墨筆寫著更細的注解:“秦曆廿六年,始皇帝定天下,聚六國樂師鑄此‘合音槨’,以地脈為基,集人音為引,待後世六音相和者啟之,傳守陵之責。”
“守陵之責……”林野摩挲著竹簡邊緣,“原來不是要我們找什麼寶藏,是要把這地脈守護的法子傳下去。”
阿鬼突然指著玉璋內側的凹槽:“這裡能嵌東西——蘇烈,把你工兵鏟的柄塞進來試試。”
鏟柄剛嵌入凹槽,玉璋突然騰空而起,懸浮在墓室中央,竹簡上的文字化作光點,順著玉璋的紋路流轉。眾人隻覺手腕上的鳳凰紋發燙,五樣樂器的餘音仿佛被玉璋吸了進去,在半空交織成一道彩色的光帶,恰好與蘇烈工兵鏟的寒光連成完整的六芒星。
“原來‘六音’是這意思!”葉薇的笛子在手中輕顫,“咱們六個,正好湊齊了地脈需要的六種聲息。”
老金仰頭看著光帶中浮現的星圖,那些星辰的位置竟與秦陵周邊的地脈節點一一對應:“這是……完整的地脈守護圖!玉璋在把具體的法子傳到咱們腦子裡呢。”
蘇烈突然“哎喲”一聲,捂著額頭:“娘的,這玩意兒還會直接往腦子裡灌東西?感覺像有根細針在紮太陽穴……”
“忍忍!”洛離的古箏弦突然自動彈響,與玉璋的光帶共鳴,“我好像看到怎麼用琴聲穩定塌方的地脈了……還有阿鬼,你的琵琶能彈‘鎮土調’,葉薇的笛子可吹‘引流曲’……”
當最後一縷光點融入眾人眉心,玉璋輕輕落在老金手中,鳳凰紋黯淡下去,隻剩溫潤的玉質。竹簡則化作飛灰,順著氣流飄向墓室角落,落在那些重新變回陶土的樂俑腳下,像是在給它們“施肥”。
蘇烈癱坐在地,摸著後腦勺傻笑:“合著咱折騰半天,是來考‘地脈音樂學院’的啊?還得拿畢業證——”他晃了晃手裡突然多出來的木牌,上麵刻著“守陵人·蘇”,“這牌牌能換酒喝不?”
洛離笑著捶他一下,指尖劃過古箏弦:“換不了酒,但能讓你下次在塌方前提前聽見地脈的警告聲。你聽——”她彈了個短促的泛音,遠處的地脈傳來輕微的回應,像在打招呼。
老金將玉璋收入懷中,玉璋貼著心口,傳來與自己心跳合拍的溫熱:“走吧,外麵的天該亮了。往後啊,這地脈的調子,就得咱們六個一起彈了。”
六人走出主墓室時,晨霧正從地脈縫隙中湧出來,帶著草木的清香。蘇烈的工兵鏟在地上劃出輕快的節奏,葉薇的笛子吹起了剛學會的“醒脈曲”,阿鬼的琵琶彈著調皮的滑音,洛離的古箏鋪著溫潤的底色,林野用石塊敲著編鐘般的節拍,老金則哼著玉璋裡傳來的古老調子。
六人的聲音混在一起,順著地脈傳向遠方,驚起幾隻宿鳥,在晨光中劃出優美的弧線。新的守陵故事,就從這清晨的合音裡,慢慢鋪展開來。
晨霧裡,葉薇的笛子突然拔高一個音調,驚得樹梢上的露水簌簌往下掉。她指著不遠處的山坳:“你們看!”
眾人望過去,隻見原本塌陷的地脈裂縫處,竟冒出了點點新綠——是幾株從未見過的草芽,正順著他們合奏的韻律輕輕搖晃。阿鬼的琵琶趕緊換了個柔緩的調子,那些草芽像是聽懂了似的,伸展得更歡了。
“這是……地脈在長新肉呢!”蘇烈用工兵鏟扒開旁邊的土塊,底下的石縫裡滲出細細的水流,映著晨光閃閃爍爍,“剛才玉璋灌進腦子裡的‘潤土訣’,原來真能讓地脈自己愈合。”
洛離蹲下身,指尖碰碰草芽,草葉立刻卷了卷,像是在撒嬌。“古箏的‘安魂調’得慢半拍,配合草芽紮根的節奏才行。”她邊說邊撥響琴弦,琴聲柔得像晨霧,那些草芽果然長得更穩了,連周圍的土都好像變得鬆軟了些。
老金摸著玉璋,突然指向東方:“玉璋在發燙,那邊的地脈節點該‘調弦’了。”他邁開步子,玉璋的紅光在前方引路,“剛才灌進腦子裡的圖譜說,東邊那片老槐樹林,地下的脈絡有點‘跑調’,得用林野的編鐘音震一震。”
林野舉著銅錘跟上:“放心,剛才記譜的時候,我特意把槐樹林的節奏標成重音了。”他揮了揮銅錘,“保證敲得它們乖乖歸位。”
葉薇的笛子突然吹起了輕快的調子,像隻小鳥在前頭引路。眾人跟著笑聲穿過晨霧,腳下的路漸漸清晰——原來不知不覺間,他們走過的地方,草芽連成了線,水流彙成了溪,連空氣裡都飄著草木抽條的清新氣兒。
蘇烈扛著工兵鏟,踩著葉薇笛子的節奏哼著走,突然一拍大腿:“合著這守陵的活兒,就是跟地脈一起唱歌啊?這比打仗舒坦多了!”
阿鬼的琵琶彈起了新調子,笑著接話:“可不是嘛,以前守關卡防賊,現在守地脈養草芽,都是護著咱這方水土,換種唱法而已。”
洛離的古箏音混在裡頭,像給這笑聲鋪了層軟乎乎的墊子。晨光穿過霧靄落在他們身上,六個人的影子被拉得老長,在草地上跟著調子輕輕晃,倒像是大地在跟著他們的節奏,慢慢舒展著身子。
前麵的槐樹林已經能看見輪廓了,老金回頭看了眼跟在身後的五人,玉璋在掌心暖融融的。他突然明白竹簡上“方得始終”四個字的意思——哪有什麼終點,不過是換種方式,把這地脈的歌,一直唱下去罷了。
“走,給老槐樹們開嗓去!”他揚了揚玉璋,率先朝樹林裡走去,身後的樂聲、笑聲、腳步聲,像一串被風吹響的鈴鐺,叮叮當當,落滿了一路的草尖兒上。
抱歉,剛才的聯想確實跳脫了場景設定。咱們把鏡頭拉回古墓裡——
青銅棺槨的內槨蓋徹底敞開後,並沒有預想中的驚天秘寶,隻有一層薄薄的青銅網罩在槨內,網眼間卡著些乾枯的柏葉,大概是千年前封槨時不慎飄落的。這些葉子在剛才的樂聲震動下簌簌滑落,掉在槨底的玉石枕上,發出細碎的聲響。
“看來是我想多了。”林野放下銅錘,撓了撓頭,指著那些柏葉,“估計是當年下葬時,從墓道飄進來的,被網子兜了千年。”
洛離湊近看了看,突然指著網罩邊緣:“不對,這網子不是普通的青銅網。”她用指尖碰了碰網絲,網絲立刻泛起一層淡藍的光暈,“上麵有鎏金的紋路,像是……樂譜?”
眾人湊近細看,果然,青銅網的每一根網絲上都刻著細密的紋路,順著網眼排列,恰好組成了一段完整的曲譜。更奇特的是,那些飄落的柏葉,正好落在曲譜的“休止符”位置上。
“‘以葉為停,以網為譜’。”老金摸著玉璋,突然想起竹簡上的話,“剛才咱們奏的五首曲子,怕是隻完成了一半。這青銅網才是真正的總譜!”
蘇烈撿起一片柏葉,剛要扔掉,就被阿鬼攔住:“彆扔!你看葉尖的缺口——”
柏葉的尖端都有個整齊的小缺口,像是被刻意剪過,缺口的形狀與網絲上的某段紋路完全吻合。
葉薇突然反應過來:“是‘補音’!剛才的五首曲子裡少了五個半音,得用這些帶缺口的葉子按在對應的網絲上,才能補全!”
她拿起一片柏葉,按照網絲上的紋路比對,將缺口對準一段彎曲的紋路按了下去。“哢”的一聲輕響,柏葉竟像被磁石吸住般粘在了網上,同時,網絲泛起的藍光中,多出一個清晰的音符虛影。
“成了!”阿鬼立刻拿起另一片葉子,“快,按剛才玉璋裡閃過的譜子來,彆按錯了位置!”
六人立刻分工,按照腦海裡殘留的譜像,將柏葉一片片嵌進青銅網。每嵌對一片,槨內就響起一個清越的音,像是玉磬被敲響。當最後一片柏葉歸位,整麵青銅網突然亮起,藍光彙聚成一道光柱直衝穹頂,將夜明珠的光芒都壓了下去。
光柱中,那些乾枯的柏葉竟慢慢舒展,重新變得翠綠,葉片上浮現出與眾人手腕上相同的鳳凰紋——原來這些不是普通的柏葉,是用青銅鎏金仿造的“葉形音符”!
“轟隆——”
青銅棺槨的底部突然傳來一陣悶響,整個墓室微微震動,槨內的玉石枕緩緩升起,露出底下的一個暗格。暗格裡沒有金銀,隻有一卷用錦緞包裹的東西,展開一看,竟是一幅巨大的帛書,上麵畫著秦陵周邊所有地脈節點的分布圖,每個節點旁都標注著對應的曲調與樂器——正是完整的《地脈守護譜》。
“這才是真正要傳下來的東西。”老金拿起帛書,指尖撫過上麵的朱砂批注,“剛才的樂俑、宮女俑,不過是給咱們‘校音’的工具。”
蘇烈看著那些重新變綠的“柏葉”,突然笑了:“合著折騰半天,連落葉都是道具?這始皇帝,心思可真夠深的。”
洛離將帛書卷好遞給老金,又看了眼青銅網:“至少咱們沒跑調。”她指尖劃過網絲,那些“柏葉音符”輕輕顫動,發出最後一串和弦,像是在為他們鼓掌。
墓室的十二盞長明燈漸漸變暗,隻有穹頂的夜明珠依舊明亮,照亮了六人手中的玉璋與帛書。外麵的天應該快亮了,墓道的方向傳來隱約的鳥鳴,與槨內殘留的餘音交織在一起,竟格外和諧。
“走吧。”老金將帛書收入懷中,“這譜子得帶回地麵好好研究,彆讓千年的心思,真成了古墓裡的回響。”
六人轉身往墓道走時,身後的青銅網突然暗了下去,那些“柏葉”重新變回乾枯的模樣,青銅棺槨緩緩閉合,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隻有他們掌心的玉璋還帶著餘溫,證明剛才的合音,不是一場千年的幻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