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宴結束已經不早。
各房離開之後,陸綏又陪著國公爺和老夫人坐了一會兒這才離開保寧堂。
雖然他辟府另住,但英國公府一直留著他的院子。
今晚他依舊要回太傅府。
從保寧堂出來,陸綏帶著青書一路往外去。
穿過一道月亮門,剛拐上抄手遊廊,就見不遠處站著一人。
對方見他過來,忙抬腳迎了上來,不等陸綏停不下來,他‘撲通’就跪了下去。
陸綏止了腳步。
一旁青書出了聲。
“三公子,您這是做什麼?有話快起來說。”
陸衡青跪在地上,不敢抬頭。
“衡青做了錯事,請三叔責罰!”
陸綏淡淡凝著他:“你做錯了何事?”
“我五歲被拐,賣去蘇城,最後又淪為乞丐,整日和野狗搶食。”
“那一日,大年二十九,我乞討來一根帶肉的骨頭,卻引來其他乞丐眼紅,他們搶了我的食物,還想將我打死……”
“是一個姓薑的姑娘救了我……”
說到這兒,陸衡青已經泣不成聲。
“她將我帶回薑家,供我吃喝讀書。”
“可我卻在高中狀元又被陸家找回之後,卻忘恩負義……”
“這些日子,我一直活在愧疚悔恨之中……”
“恨自己鬼迷心竅被京中富貴迷了眼。”
“三叔。”陸衡青抬頭,哭得雙眼通紅,他朝膝行幾步,“我真知道錯了,我願彌補自己的過錯,求三叔原諒。”
他的哭訴,卻沒引來陸綏的半分同情。
他麵不改色。
嗓音異常淡漠。
“你並未傷害到我半分,卻跪在我麵前痛哭流涕悔不當初。”
“不過是怕我為難你罷了。”
他無視陸衡青慘白的臉色,嗓音一瞬間冷厲下來。
“我不管你以前什麼品性,現如今既回了陸家,做了陸家人,你往後一言一行都代表著陸家。”
“若有一日,讓我知道你做了有辱陸家之事,我決不輕饒。”
陸衡青忙低下頭。
一臉言聽計從。
“是,侄兒謹記。”
陸綏看他一眼,不再說話,抬腳大步離開。
等他領著青書消失在抄手遊廊儘頭,陸衡青這才緩緩起身。
他收了眼底的淚,轉身看著陸綏消失的方向,原本怯弱的臉上,一抹陰沉取而代之。
今日之辱,他會銘記在心。
等有一日,他要百倍千倍地還回去。
到時候,他要讓他跪下來,朝他磕頭求饒……
……
回了太傅府。
陸綏先去自己院子換下官袍,接著去了書房。
青風送了茶水進來。
見自家主子靠在椅背上,手指輕揉著額角,便輕聲道:“要不讓青乙來一趟,給爺您紮紮針舒緩一下?”
“不用。”陸綏放下手來,接過茶盞,喝了一口。
他放下茶盞:“萬鶴樓那邊如何了?”
“羅掌櫃派了人來說薑姑娘是天生經商的好材料,酒樓的菜單,上百道菜,她過一遍就都記住了,簡直讓人不敢相信。”
陸綏微微頷首。
“你一會兒派個人過去,讓她明日帶素蘭去那邊添幾道經典蘇菜,樣式必須精致可口。”
“是。”
青書給他添了些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