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找了一處亭子坐了下來。
身為暗衛的青玄,你讓他殺人還行,若是讓他安慰人,他實在不擅長。
於是,便安靜地守在亭子下,一言不發。
薑月窈雙手托腮,哭得通紅的眸子看著遠處山脈,腦子裡浮現的卻是娘親臨死前的一幕。
她當時瘦弱的厲害。
一身衣衫掛在她身上,空空蕩蕩。
她已經好幾天沒有進食,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
卻還是將一條破爛得不成樣子的小肚兜使勁塞到她手裡。
“我……當時撿到你時,你身上……隻穿了這件小衣服,這肚兜……看著其貌不揚,但識貨的人才懂它是真正的祥雲錦。”
“窈窈,你留著它,日後……咳咳咳……日後說不定能找到自己的家人。”
薑月窈滿腦子都是娘親要離開她了。
她恐慌不安,又心如刀絞。
她抱著娘哭得撕心裂肺:“娘你彆離開我……窈窈求你彆離開我……”
可任由她哭得再大聲,娘親還是走了。
從那時起,薑月窈被逼著一夜成長,用隻有不到十四歲的瘦弱肩膀,扛起整個吉祥客棧。
可即便是那個時候,她累得深夜起高熱,也舍不得裴鈺跟著吃半點苦。
現在想來,她是真他娘的賤呐。
一想起裴鈺,薑月窈難過的情緒一掃而空。
她抬手抹去眼角的淚,起身就要去逛逛園子,卻在一回頭,看見了站在亭子下的陸綏。
他不知何時來的。
深邃的視線落過來,眸子極暗,暗得她看不出絲毫的情緒。
薑月窈忙展開笑顏,迎上去:“大人忙完了嗎?你何時來的?怎地不出聲?”
陸綏沒說話。
他黑眸輕垂,落在她眼角殘留的一顆淚珠上。
抬手,修長的指腹撫上去,替她抹去淚痕,動作放得極輕。
“人各有命數,死的人早已托生為人,活的人更要往前看。”
薑月窈原本揚起的唇角又緩緩收了回去。
她吸了吸鼻子。
“我知道的,隻是今日是娘親忌日,難免有些難過。”
說完,她又揚起唇角。
“青玄說那邊有個園子,園子裡有不少名貴花草,大人陪我一起去看看?”
陸綏點頭,領著她往那邊去。
薑月窈又恢複了往日的嘰嘰喳喳。
“我聽說相國寺的住持都八十多了,卻長得像個小孩,是真的嗎?”
陸綏勾唇:“所傳不虛。”
“那不就是傳說的鶴發童顏?”
“他沒頭發。”
“撲哧……”薑月窈沒忍住,笑出聲來。
“大人,你好幽默。”
陸綏停了腳步,轉頭看她。
一本正經。
“哪裡?”
哪裡幽默?
薑月窈站到他麵前,突然踮起腳尖,手指輕輕地點著他的薄唇。
像小狐狸一樣狡黠。
“這兒呀”
隨後又驚歎出聲。
“大人,你的嘴唇好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