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硯舟突然像不認識陸綏一樣。
“你不是最喜歡清淨?我平時在你麵前多說兩句,你就嫌我煩,如今卻突然改性子了?”
陸綏沒理他,慢條斯理地喝著茶水。
直到他安靜下來,突然聽到隔壁傳來一個姑娘熟悉又嬌俏的聲音時,段硯舟一下子就悟了。
他抬手指著陸綏,無語至極。
“陰謀,全是陰謀。”
陸綏掀了眼皮看他一眼:“孟家兩姑娘也在隔壁。”
段硯舟一聽孟知曳在隔壁,哪裡還坐得住,起身就要過去,卻被陸綏攔住了。
“急什麼?還能跑了不成。”
段硯舟看他一眼,隨即又坐下來。
他端起茶盞,喝了一口,隨後看向陸綏:“你這人,平日做事一向乾脆利索,想要什麼,沒人攔得住,可偏偏在窈窈麵前,優柔寡斷,行事都不像你的風格。”
“你懂什麼?”陸綏睨他一眼,“她看著脾氣好,實則強得很,認準的事……嗬根本不聽你解釋。”
“她不想聽,那就不說,直接拿好話去哄。”段硯舟一副經驗豐富的過來人,一本正經,“你就掏心掏肺地對她就行了。”
“老陸,我跟你說,女人和咱們男人真的不同,她們在感情上,不怎麼講道理,一向感情用事,所以咱們就順著她的意哄著就是。”
陸綏訝異挑眉。
“你懂的倒挺多。”
“嘿嘿……”段硯舟湊過來,壓低了聲音,“我家曳曳看著脾氣好,其實也是有脾氣的姑娘,但我從來不和她爭論對錯,她對,也是她對;她錯,也是她對。”
陸綏若有所思、
見他聽進去了,段硯舟繼續給他支招。
“你家小窈窈,有脾氣那是自然的,她小小年紀,就一個人打理客棧,頂起一個家庭重擔,若沒點脾氣,哪能頂的起來?”
“再說了,她當萬鶴樓掌櫃期間,八麵玲瓏,那些個眼高於頂的世家,整日不是為難這個,就是為難那個,但除了香凝郡主之外,她對那些人遊刃有餘,哄得人眉開眼笑,見了麵就是小薑掌櫃親切地叫著。”
“你若說她沒兩把刷子,那怎麼可能?”
段硯舟話頭突然一轉:“說到那個掌櫃,我真得說你幾句。”
“你怎麼能一聲不吭就把窈窈給換了?”
“你明明知道她對萬鶴樓有多儘職儘責,卻一個招呼不打,就把人給撤了。”
“老陸,我要是她,我也不想理你。”
“太傷人心了。”
段硯舟的這些話,讓陸綏陷入沉默。
他喜歡掌控一切,不管是家中父母哥嫂,還是府中小輩,他向來是說一不二的。
而他做的每一個決定,自認為都是為了他們好。
但從未想過,他們認不認可、接不接受。
就像,他覺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薑月窈好,可如今,對方卻連一句話都不願和他多說。
陸綏想,他可能是真的做錯了。
酉時三刻,煙花四起。
當一簇簇煙花在空中‘砰’地一聲綻放,璀璨奪目的那一刻,薑月窈內心一陣激蕩。
舊的一年終於要結束了。
過去這一年,她經曆了太多太多。
死而複生、遇到陸綏,從蘇城千裡之遙來到京城,成為萬鶴樓掌櫃,遇到姐姐寶卿,認識了孟家姐妹、找到自己的親生父母……
有那麼一刻,薑月窈是害怕的。
如果沒有死而複生這段奇遇,後來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不會遇到陸綏。
不會找到自己的親生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