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月窈再次醒來,已是半個月後。
那時,正是春日。
外麵太陽極好,院子裡的桃花開得一簇比一簇旺盛,遠處的樹上,有清脆的鳥鳴……房間內,白瓷花瓶裡,插著剛從暖房裡折來的春蘭。
春蘭幽香,沁人心脾。
薑月窈輕輕抬手,挑開紗幔,看著屋子裡熟悉的一切,她貪婪地看了許久。
直到有人進來。
對方那人的視線,對方眨了眨眼、
接著大喜過望。
“姑娘……嗚嗚嗚姑娘……您終於醒了。”
是金子。
她一激動,就會像以前在閨閣中那樣,叫她‘姑娘’。
看著如此鮮活的金子,薑月窈眨了眨眼,輕輕問了一句。
“我是活著的麼?”
聲音有些沙啞。
金子一怔,接著大哭。
她跪在床邊,哭得那叫一個驚天動地:“姑娘您彆亂說話,您活著呢……嗚嗚嗚您一定要長命百歲,金子離不開您。”
屋子裡的動靜,將外麵的人都吸引了進來。
很快,陸綏來了。
薑月窈昏迷了多久,他就有多久沒出門。
剛才他在書房,聽到她醒來,立馬趕了過來。
待他進屋,屋子裡的其他人都自動退了出去。
門關上。
原本熱鬨的屋子,一下子安靜下來。
薑月窈看著慢慢朝她走來的男人,眼眶倏然通紅。
他瘦了好多!
那張俊朗的臉,瘦削得愈發顯得立體輪廓分明。
眼眸依舊深邃,卻像熬了很多個日夜,滿是紅血絲。
臉色蒼白,憔悴得不像個人樣……
薑月窈想朝他笑笑,可揚起的唇角往下癟,她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
陸綏幾步過來,想抱她,卻又不敢碰。
“不哭,我在。”
薑月窈朝他伸手:“抱我。”
陸綏俯身過去,將她輕輕抱進懷裡,片刻後,將整張臉埋進她脖頸間,很快,那裡濕濡一片……
薑月窈抬手,輕撫著他的脊背。
“怎麼瘦這麼多?”
陸綏沒說話。
她從大出血到昏迷不醒,這半個月,他像是過了十五年。
每一刻鐘都是煎熬。
他怕她醒不來!
“陸綏~”
“嗯?
“我會陪你很久很久,你彆害怕。”
“好。”
陸綏和薑月窈的兩個孩子,一男一女,龍鳳雙胎。
男孩子陸景希,女孩陸嬛珠。
嬛珠長得隨了薑月窈,小時候粉雕玉琢,長大更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不同於母親擅長經商,她自小就在琴棋書畫上有很大的天賦。
陸綏替她請了名師教學,長大後入宮為後,和後來的皇帝,一生一世一雙人,成了大業朝千年流傳的美談。
陸景希長得隨了他父親陸綏,性子卻也不知道隨了誰,從他會走路那一刻起,就成了人見人煩狗見狗嫌的主兒。
薑月窈對他頭疼得很,偏對方一張小嘴甜得很。
除了她和陸綏,其他人都被他哄得團團轉。
大概是打小就被外祖父帶著去軍營,他對軍營的一切都特彆癡迷,五歲就敢拎著紅纓槍上馬,十歲跟著大舅舅去了漠北,在那邊待了三年,回來參加了科舉,一舉奪得武狀元,後來沈凜川受傷,不能再上戰場,十八歲的陸景希掛帥出征,飲馬瀚海,封狼居胥,成了大業曆朝曆代最年輕的‘戰神’。
陸景希娶妻,生了八個兒子,將人口凋零的攝政王府發揚光大,子嗣一下子豐盈起來。
薑月窈和陸綏兩人,活得和旁人總是不同。
旁人年輕時,忙得管家管孩子,家裡孩子一大堆,忙得腳不沾地。
他倆年輕時閒得難受,到老了,卻成了圈子裡最忙的人。
今日有人邀請喝茶。
“不去,忙著帶孫子。”
明日有人邀請推牌九。
“不去,今日還要帶孫子。”
帶孫子帶孫子……
薑月窈欲哭無淚。
她扯著兒子和兒媳的衣袖:“你倆就不能給我生個孫女嗎?”
於是,來了一對雙胞胎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