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興糧行周家,舒州城中數一數二的大糧商了,幾代經營米糧生意。家裡船隊就有幾條,生意做的是風生水起,積累的財富也不知凡幾。生意做得好,也是祖上積德,做生意從不扣稱短兩,每逢大災必設粥場賑濟災民。這也是花花轎子眾人抬,百姓們知道周大善人積德,,買糧米多往他家跑。可傳到了這代,老板叫做周世利,那是一個棺材裡伸手死要錢的主子,老祖宗傳下的好東西全給忘了。
這天一早,來了一對老夫妻,老頭臉上是千溝萬壑,彎腰駝背,兩手不停的顫抖,走路都似隨時會跌倒的樣子,那老太婆也隻能勉力攙扶著。糧行的夥計一看,是一對窮困的老夫妻,連眼皮都不怎麼抬。
那老太婆眼皮微抬,倒是有一種明亮的感覺,說道:“小夥計,賣糧食啊,給我稱一斛小米。”老頭就近找了張凳子做了下來。
上午也是沒什麼人,老太婆就和那夥計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那小夥計道:“老太婆,我隻能賣給你一斤,多了掌櫃的不賣。你老給個十五文吧。”
老頭插嘴道:“怎麼又漲了,前幾天不還是七文嗎,這還讓人怎麼活?”
就聽後麵有一個聲音大喊:“窮要飯的老梆子……買不起就到一邊去,不打擾老子做生意!”
小夥計道:“老頭兒,剛才說話的那是我們東家。你不知道,最近有個大戶要買的多,我們庫裡的還不夠呢。”
老婆子道:“小夥子,這年頭不安穩,你這存那許多錢,也不怕賊惦記啊。”
小夥計道:“不怕不怕,我家老爺將銀房鑰匙隨身收的妥帖著呢,銀子多了就存銀號裡了。”稱好了米,倒進了那老婆子帶來的糧袋裡,兩個老人才顫顫巍巍的走了。
兩個老人是越走越快,到了一個僻靜無人的小巷子裡,伸手將臉上一抹。分明是兩個少年人,正是豐塵與洛琬兒。
豐塵道:“還得想辦法拿到這皇興糧行老板的鑰匙哦。”
洛琬兒道:“豐塵哥哥,隻要知道這周世利的行蹤,鑰匙的事情好辦的,但是我要準備一下。”
第二天,兩人換了一副郵差的裝扮,來到周世利家的大院附近,這周家院子甚是不小,在這舒州城也是有名的大戶人家,甚是好尋。兩人圍著大院看了一圈,又去街坊問道:“周老爺不知可曾在家,敲了房門也是無人應聲。有封書信要轉交他本人。”街坊說道:“這個點不是在糧行,就是在哪家鴛鴦窩裡呢,哪裡尋得到他人哦。”
兩人又問道:“不知周老爺幾時能回啊?”
那街坊應道:“估計中午時分就能回來了,到得晚間就又出去。”
豐塵抱拳回道:“多謝多謝。”
鄰近中午,那周世利晃著膀子,一搖三擺的往自家大院走來。迎麵一個小郵差,匆匆忙忙撞了個滿懷。那郵差忙鞠躬賠禮:“對不起對不起,走的匆忙了。”
周世利罵道:“趕去充軍嗎?走路也不看著點!”說罷還伸手摸了摸懷裡,心神一定,鑰匙還是好端端的在懷裡。不愧是做生意的,行事還是小心的很。
那郵差正是洛琬兒扮的,快步的走掉,來到和豐塵約到的地點。豐塵見到連忙問道:“琬兒,鑰匙拿到了嗎?”
洛琬兒笑道:“豐塵哥哥,鑰匙沒拿,拿到就露餡了,你看這是什麼。”說完拿出一塊油泥一般的東西,上麵印著清晰的鑰匙的齒痕。
豐塵笑道:“有了這個是不是就能配出一模一樣鑰匙出來?琬兒你太聰明了。”
洛琬兒笑道:“豐塵哥哥,琬兒這是小伎倆,不是聰明。你一晚上就能將書本通背,這才是真正的聰明呢。”兩人準備了一天,隻待天黑了。
當天晚上豐塵和洛琬兒來到這周家大院,恰逢天陰,晚上是一點月光也沒有。兩人看見院外有一株大樹,洛琬兒稍稍一縱,幾個閃爍就來到樹頂,騎馬兒坐在樹枝上。豐塵輕身功夫不行,洛琬兒吊下一根繩索,將豐塵拉了上去。悄悄望著院內,隻見那周世利哼著小曲,出了家門。又見門房兩個人提著燈籠出來關門,將一把鎖給掐上了,各自去了屋裡休息。耳聽得城樓上傳了鼓聲,天已經是初更時分了。雲稀星月無光,人散窗影漸白。豐塵和洛琬兒見院子裡靜悄悄地,從樹上溜了下來,搭到那大院的院牆之上,絲毫不費力氣。順著院牆,悄默聲息直如兩隻狸貓。
豐塵和洛琬兒伏在廚房外張望,見廚房裡還點著燈,兩個丫鬟還在收拾東西。兩人繞道後院,隻見一間小房間,房門做的甚是厚實,好似包了鐵邊。房門上兩隻虎鈕,扣著一隻碩大的銅鎖。兩人對看一眼,心道,這一定是周家的銀房了。剛想下去,隻見一女子抱著個孩子,緊隨著還有兩個丫鬟,攙著一個婦人,來到後院。那婦人怨道:“也不知哪個狐狸精,又勾得這死鬼魂魄出竅了,這些日子一天晚上也沒踏實在家過。”
那貼身的丫鬟道:“夫人,您彆氣壞了身子,小少爺還小,上上下下還指著您呢。早些休息吧,這幾日也沒見您睡個安穩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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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塵和洛琬兒聽得那婦人上床睡了,兩個丫鬟在房門外打了床鋪,睡在外間。房裡桌上,還點著碗燈。兩個丫鬟伺候孩子,晚間也沒法睡個囫圇覺,精神困倦,亦皆睡了。豐塵和洛琬兒溜了下來,洛琬兒從囊中取個蘆管兒,就窗欞眼裡一吹,把那碗燈給吹滅了。剛想動身,就聽得孩子哭鬨。那婦人起來,喚了兩個丫鬟起來伺候。那兩個丫鬟,從夢裡醒來,看房裡沒了燈,叫道:“今是怎麼了,燈都滅了,是你油添得不夠吧!”
那婦人嗬斥道:“不去添油點燈,等到什麼時候,不長眼的東西!”那婦人對下甚是苛刻,嚇的兩個丫鬟不敢應聲。一會兒聽那那個丫鬟開門,腳步聲踢踏作響。豐塵和洛琬兒,從房柱上隻一溜,來到後門邊黑影裡蹲伏起來。那婦人喊道:“再帶點碗麵湯伍的,我有些餓了。”丫鬟又去廚房,鍋碗一陣響動,又去那灶前燒火。不多時湯滾,捧了麵湯送了過去,那婦人又叫燙些熱酒上來。丫鬟安排肉食炊餅上去,伺候那婦人吃罷,兩個丫鬟點著燈,服侍那婦人一切停當。
豐塵和洛琬兒從那後麵邊出來,拿出配製的鑰匙,去開那銀房的門。哢噠一聲,銅鎖應聲而開。那婦人睡得很不踏實,聽得響,叫丫鬟道:“外麵什麼響聲?”洛琬兒扮作貓叫了兩聲。丫鬟道:“夫人,是那貓鬨騰的。”兩人進了銀房,豐塵夜能視物,隻見房內一角堆滿了五十兩一錠的官銀,邊上還有幾口大箱子裝的皆是些散碎銀子。有一木匣,打開一看,都是臨近幾省通兌的銀票。
洛琬兒道:“豐塵哥哥,這銀子太重了,不好拿的。我們把他的銀票拿一些吧。”
豐塵隨手抓了一大把,也不知多少,塞在隨身的衣囊裡。洛琬兒拿出隨身帶的一節炭筆,在牆上畫了一狐狸尾巴。
洛琬兒狡黠一笑,道:“豐塵哥哥,乾脆來點好玩的吧。這奸商氣的我夠嗆,非要敗敗他的名聲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