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筆帖式半彎著腰一邊在前麵引路,一邊應道:“大人說的是,這誇大其詞,要是傳出去鬨得人心惶惶的,那可如何是好。”
周泰點了點頭,冷聲道:“你說的沒錯,不能讓他出去胡說鬨得人心不穩,朝廷怪罪下來,我可是吃罪不起的。”
說話間來到前堂,周泰頓時換了一副麵孔。疾步上前,伸出手去笑道:“哎呀呀,原來是歐陽先生啊。什麼樣的大事還要擊鼓啊,歐陽先生難道有冤屈不成?”
歐陽德當即就要跪下,行民見官之禮。周泰又假作惺惺之態,雙手托著歐陽德胳膊道:“唉,先生大可不必多禮。你世家行醫,救人無數。前些時日又散藥治蟲,本官理當為全城百姓感謝先生才是啊。”轉頭又向那筆帖式道:“以後歐陽先生來訪,直接進來稟報,不得拖延!”那筆帖式諾諾稱是。
歐陽德見這周泰還是頗通情理,心中頓時也是輕鬆了許多。周泰拉著歐陽德在一旁坐下,那筆帖式甚是乖巧,連忙又去沏茶端了上來。周泰問道:“先生此來,定是有事啊,不知是何等急事啊?”
歐陽德忙又站起身來,道:“大人,草民這次得知城外流民頭痛身熱的症狀已有蔓延之勢,且陸續又有死人。恐這瘟疫已經有所開端,如不抓緊施救,將會延及大禍啊。”
周泰回道:“上次就已經依先生所言,安排下去了。前幾日醫道大家陳家家主陳聞侖已經來我舒州,看了幾個病人,說都是傷寒。調養十餘日即可啊。”
歐陽德道:“大人您可記得十幾年前,交州疫氣流行。境內幾個郡縣,瘟疫受感的人不知凡幾。傳染始發之際,郎中們誤以傷寒法治之,結果很多病人都耽誤了治療,或病人誤聽七日當自愈,不過十餘日就加重而死,因而失治。還有些甚至幾日後就死的;要麼是妄用峻劑功補失敘而死;要麼遇醫家疑慮不敢下藥,心疑膽卻,以急病用緩藥,雖不即受其害,然而遲延而致死之人比比皆是。家境好的提前出去避禍的,還有些感之很輕的,尚獲僥幸,感之重者,更加失治,枉死不可勝計啊。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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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泰微微一皺眉,輕聲問道:“那按先生的意思,該當如何啊?”
歐陽德道:“大人,周邊流民日多,連片雜居。所感者也是連片,凡是有症候者,則全族需與無病的人隔離。有病的人先以湯藥以緩其症,病重者還需單獨區分隔離。已死者需按上次所說,深坑填埋,並撒上生石灰。城中百姓要減少出城,以免疫情入城,城內若有頭痛身熱者,可先由府衙派人安排去各大醫堂治療。再者,大人要向朝廷上折啊,單靠舒州一城之力,我們是不夠的啊。”
周泰微微一笑,道:“先生,若是百姓都知道瘟疫來襲,驚恐四起。城內城外頓時亂作一團,先生又有何法可解?”
歐陽德聽著覺得話風不對,道:“大人,草民隻是就病論醫,這治理百姓我心中可沒有大人您那麼大的天地啊。”
周泰端起了茶盞,用茶蓋撥了撥漂在上麵的茶水,語氣逐漸冷淡的道:“先生所言我已知曉,我自當有所安排。其餘各事,就不勞先生多慮了。”歐陽德見周泰已有逐客之意,知道多說無益,起身拱手道:“草民已安排舒州藥會備了藥材,如大人有所差遣,我等自會竭其所能。那草民告退。”
周泰點了點頭,並未起身相送。隻是向那筆帖式揮揮手,道:“你去驛館去請陳聞侖先生來,順便也請趙公子來一下吧。”那筆帖式剛要走,周泰又道:“慢,還是我去一趟驛館為好。”備好了車駕,周泰一路來到驛館。驛館差役一看是城令大人到了,連忙上前引了進去。剛進院中,就見趙寒和陳聞侖正在院中對弈。那智雲上人在一旁觀戰,巴爾紮袒胸露背的躺在藤椅上打呼嚕,唯獨不見儲相言和烏青劍二人。周泰人還未進院中,趙寒就知道是他進來,故意未抬頭看他。直到他們棋局勝負已分,這才故作驚訝道:“哎呀,原來是周大人親臨,有失遠迎,失禮失禮啊。”
周泰道:“我見趙公子對弈,這布局似運籌帷幄,落子如指點江山。小官能親睹這絕妙棋藝,也是受益匪淺啊。我若貿然打擾,那豈不是小官的一大損失啊。”
北方羯族之間交往,說話往往直來直去,不像南方這般花樣百出。趙寒即便是貴為皇戚,又何曾聽過像周泰這般將阿諛奉承之功修煉到登峰造極的溜須拍馬之言。心裡也是極為受用,不由的麵露得色。笑道:“大人謬讚了,我這剛才也是贏得驚險。你看陳先生的棋藝也是爐火純青啊。”
陳聞侖輕捋頜下胡須,笑道:“趙公子誇獎了,我這如何能與公子相比,這手下敗將,慚愧慚愧啊。”
趙寒轉臉有對周泰道:“周大人來了定是有事,坐下說話。”
周泰坐下,道:“這次是來求教陳先生的,有些事情實在需要先生指點才是。”
陳聞侖笑道:“大人說哪裡話,有事您儘管說。”
周泰道:“陳先生,德濟堂的歐陽德你可識得?”
陳聞侖道:“識得。此人醫道不淺,為人耿直,即便是家父當年也是對他讚賞有加。”
趙寒插道:“莫不是就是給我們驅蟲止癢藥的那個德濟堂?”
周泰道:“正是。今天他來我府衙,說城外已經有瘟疫初始之兆,陸續已經有同類病症的不少死人了。我對醫道不懂,所以特來向陳先生求教,您對這事怎麼看的。”
陳聞侖低頭想了想道:“大災有大疫,這倒是自古以來常有的。不過舒州附近並無大災,況且流民每日吃不果腹,體質虛弱這也是實屬正常。況且再無藥石而治其病,這死人也不必太多驚訝。來此途中,我本著醫家的宗旨,也看了幾個病人。其實辛溫或攻下即可,大可不必當做瘟疫之源。要是如歐陽德所說瘟疫已經開始,那可是成片連舍,死者又豈會是這一點點。想必他為人謹慎,這才如此的吧。”
周泰聽完放下心來,道:“有陳先生解惑,這才讓本官如釋重負啊。”當即又向趙寒拱手一禮,道:“趙公子你們好生休息,我先去處理點公務。”
趙寒笑道:“大人請便,我等就不送了。”
趙寒聽在耳中,心中思量‘這歐陽德的小夥計都是那般人物,此人必有大才。有沒有瘟疫不說,要是暗中安排人散布消息,讓四處流民造反作亂。再將這次南朝的幾州藥會會長奪下,恐怕我大趙這次的計劃就更有把握了。’心中計議已定,連忙回屋修書一封。喚來了幾名精乾隨從,道:“將此信送與我父,並告知國師去與我父親商議。過了南朝,拿我令牌,沿途換馬,不惜腳力,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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